雲巔劍臺

過往陰雲

劍魔殘影：許久不見。

楓瀾：究竟怎麼回事……

無名山巔，我與幽谷口中的「大人」相視而立。

楓瀾：（模樣與感覺確是主人無疑，但他更像力量碎片，一方殘影。）

劍魔殘影：既是天命，罷了。來，到我跟前。

楓瀾：好。

話音未落，整幅畫卷已慢慢褪去色彩，轉而映照出往昔。

我踏著記憶碎片前行，卻找不見他的蹤跡。

隕星裂空，電閃雷鳴，大地在震顫中開裂，天空被灼燒得通紅。

我望向四周，黑色裂隙均不見了蹤影，而漫天光點正向劍境逸散……

無劍：咳咳……咳……

猩紅的血液染透衣衫，我無力支撐身體，栽倒在冰冷的石階上。

渾身劇痛猶如萬箭穿心，我明白，大限將至。

無劍：（主人……）

無劍：（……我、我盡力……了……）

木劍：哈哈！

視線愈發模糊，就連思緒都停滯了。

那再熟悉不過的笑聲，如今聽來卻痛心疾首。

木劍：主人，歸期已到。

無劍：木劍……

木劍：安心去吧。

鮮血自貫穿心口的樹枝滴落。

無劍：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木劍：哼，經脈俱損還想垂死掙扎？我這便送你一程。

無劍：背叛主人……背叛了五劍……之境……

木劍：我們是在為主人奉獻一切。

無劍：你們……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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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前行

？？：躲藏與逃跑，毫無意義。

？？：劍冢各處都有人把守，勸你束手就擒，免去不必要的痛苦。

無視背後傳來的怒吼，我沿著山谷向外飛奔。

楓瀾：（不能停下腳步……絕對不能回頭……）

楓瀾：（必須利用這唯一的機會，逃出劍冢……）

楓瀾：（待我恢復力量，定要回來……）

如刀刃般鋒利的草葉劃過臉頰，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石粒疾如電光，不偏不倚貫穿了肩膀。

我捂著傷口勉強起身，但那人又出一掌正中後心。

楓瀾：咳……

？？：現在殺你易如反掌，切莫再惹惱我。

？？：隨我回去，咱們聯手毀滅這囚禁主人的五劍之境。

任憑那人在後瘋言瘋語，我默不作聲，拼盡全力向遠處的光亮爬行。

？？：喝！

劍氣震蕩崩落兩側巖壁，滾石碎礫堵住了去路。

他下一招定會取我性命。

正當我心灰意冷之時，砂礫連同地面開始劇烈震顫。

漆黑裂隙裹挾閃電憑空出現，將光亮盡數吞沒。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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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劍之境

劍魔殘影：明明功力盡失，居然還敢跳進裂隙。

楓瀾：現在想來，確實有點魯莽。

劍魔殘影：豈止有點，與過去的你可謂判若兩人。

楓瀾：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劍魔殘影：再醒來時，你便置身冰火島了？

楓瀾：嗯。

綠竹棒：還好你遇見了我，否則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怕是早就被吃掉咯。

綠竹棒：跟我來！我們快離開這兒！

金鈴索：……外界之人多陰險狡詐。我不可輕信於你！

金鈴索：我有言在先，一旦離開這裡，我們便各行其道，互不相擾。

倚天劍：縱使這魍魎再邪，也必敗於我手。

屠龍刀：倚天！你莫非是特意來此與我一戰麼？

倚天劍：我不過機緣巧合來此，倒是你竟被魍魎妖邪困於此地，讓我十分意外。

屠龍刀：若是引魂鏡上的紋路當真與劍冢有關，這一趟還真是非走不可了！

飛燕：連對付幾隻傀儡蛇侍都如此手忙腳亂，你們趁小命未丟趕緊下山去吧。

聖火令：哈哈哈，真是可惜。明明如此英俊，卻要成為屠龍小弟的刀下亡魂了。

靈蛇：本尊所求之事乃是這天下第一的名號。魍魎說到底也不過一群失去心智的雜碎。雖然能試試本尊寶貴的蛇毒，但不如與你們交手更有價值。

虎頭金刀：好啦！我要回去了，雕兒們還在等我！多謝各位相助，後會有期！

粉水峨眉刺：既然你們從島外而來，我來打聽一下，你們看到小虎了嗎？

玉簫：閣下……還真以為桃花島是可以任由你來去自如的地方了？

御蜂：冰魄，你和拂塵師兄為什麼要硬闖進來？

金絲冰綃：拂塵師兄！請收手吧！你們究竟為何要闖入古墓？

淑女劍：你們這一路上做得不錯嘛，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多謝各位呢。

君子劍：不，我不會退後，我不會讓這怪物傷害姐姐一絲一毫！

楓瀾：為讓主人重歸劍境，他不惜鋌而走險，致使劍境覆水難收。

楓瀾：冰火島、崑崙山、桃花島、古墓、絕情谷……這一路上遍佈荊棘，多虧朋友們鼎力相助，我才能重歸劍冢。

楓瀾：請將修補劍境之神器交予我，我定會傾盡全力，守護這方天地。

劍魔殘影：五劍之境遭此劫難實屬不幸，在將縛魂劍交於你前，我想聽聽你的答案。

劍魔殘影：為何我要創造五劍之境與這數不勝數的神兵？

這個問題……過去主人問過一次，也只問過那一會。

面對於我們各自的回答，他只是一笑而過。

楓瀾：說來慚愧，昔日我醉心武學，認為這劍境乃神兵修行之地。每個人均需突破無意、無常、無鋒、無儔和無招五大瓶頸，進而攀上頂點。

楓瀾：但此番遊歷劍境之後，我方才有所領悟。

劍魔殘影：喔？

楓瀾：劍境之外，連同我們在內的神兵均是受他人驅使之物，無心、無魂。因擁有者而受人供奉，因擁有者而受人唾罵，因擁有者而價值連城，也因擁有者而一文不值。

楓瀾：但在劍境之中，我們都是有血有肉之人。是非善惡，無需遵從他人意旨。命數幾何，皆由自己選擇。

楓瀾：這是你為神兵打造的歸宿，讓我們可以像人一樣……活著。

劍魔殘影：看來，我不必再為你費心了，劍冢之主。

楓瀾：主人不嫌我資質魯鈍便好。

劍魔殘影：若想守護這份心意，可要具備相應的實力。

楓瀾：雖遠不及當初，但我準備好了。

劍魔殘影：傾盡全力，否則，會死的。

楓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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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劍之境

劍起無形，猶千萬道光自他指尖迸射而出，無任何躲閃餘地。

我虛步前衝穿過劍雨，護體劍氣化作兩道「新月弧光」交叉而去。

他左掌輕揮卸下凜冽劍氣，右手迅即一指，劍鋒已迫近面門。

我以劍氣構築屏障，怎料他手腕一抖，劍鋒靈動如蛇，繞開屏障自上襲來。

我急忙後跳閃身，劍氣爆開掀起層層氣浪。

尚未站穩腳跟之際，他又推來一道劍牆，響勁如雷，好似萬馬奔騰。

劍氣迅猛卻未能摧毀劍牆，但好在破開了一道缺口。

我一閃而出，雙手劍指接連施展「片影虛刃」，掃向他的心口。

他神態自若，反手揮出劍氣攔下密密麻麻的劍光，宛如風捲殘雲。

接著他雙掌一張一合，零散劍氣聚攏成浮空氣刃朝我切來。

我見狀不妙，急忙提氣縱躍，一道劍氣追身而至，直指眉心。

？？：無劍無招，你可有悟得幾分？

無劍：我即為劍，無劍無我，無我無劍。

劍氣直衝天際，卻未能傷我分毫。

光華爆裂恍如萬千流星倏然而逝，又如斜風細雨籠罩山巔。

當我回過神時，已與他背身而立。

劍魔殘影：這一劍久違了，楓瀾。

楓瀾：僅是一方殘影，卻如此強大，真令我自歎不如。

劍魔殘影：昔日你武功獨步劍境，憑一己之力對抗四劍也不在話下。今時大傷初愈，頗有往昔風采。

楓瀾：我自打重歸劍冢，每日都勤加修煉，不敢怠慢。生怕木劍捲土重來，我們無力抵擋。

劍魔殘影：木劍雖與心魄融合，但先耗費力量製造引魂鏡，再被你劍氣所傷。短期內只是外強中乾，不必太過擔心。

楓瀾：可他對主人的執念已深入骨髓，想必不會蟄伏太久。

劍魔殘影：哈哈，其實在我看來，這方面你也並不遜色。

楓瀾：呵，主人教訓的是。

劍魔殘影：唉……你既通過試練，我便將這五把縛魂劍和《五劍之陣圖》交予你。

話音剛落，一紙捲軸飄到了我的手中。

五柄閃耀光芒的古劍自他背後飛來，徐徐環繞在我身側。

定睛一看，四柄古劍劍身刻有四象花紋，似乎在描繪傳說之景。

而第五柄古劍最為特殊，通體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僅劍格上刻有「無」字。

劍魔殘影：若想修補劍境，你需將四柄古劍立於蓬萊島，無量山，香巴拉和樓蘭城的中心。解封四象之力後，再返回劍冢用第五柄古劍驅動五劍之陣。

劍魔殘影：屆時，你可將至陰、至陽、至剛和至柔的力量匯聚劍冢。縱使沒有青光他們相助，你也能夠填補木劍抽出的基石之力，使劍境恢復如初。

楓瀾：多謝主人。

劍魔殘影：楓瀾，驅動五劍之陣耗費巨大，你需有所覺悟。

楓瀾：……我明白了。

劍魔殘影：呼，五劍之境既已托付於你，我也該安心離去了。

楓瀾：主人，非走不可？

劍魔殘影：呵，怎麼又說傻話。生死離別乃天地自然之理，何必自尋煩惱。

楓瀾：……

劍魔殘影：臨行前，我就把餘下的力量送給你吧。

劍魔殘影：一路走來，辛苦你了。之後的事，也拜託了。

楓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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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討對策

距離我離開畫境已過了半個多月。

期間我們商討過應對木劍的計劃，但礙於情報稀缺，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直到這日，接到飛鴿傳書的丐幫幫主綠竹前來商議抗擊木劍之事。

六爻棋：依照幫眾提供的情報，偌大劍境已被木劍控制了十之六七。

神丐綠竹：除卻各地遊蕩的魍魎，木劍在劍冢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設立了據點，並部署有大量部隊。

神丐綠竹：這些部隊是以花妖、崩山刀、無間鬼和囚魂燈為首的精銳。從過往交手來看，他們由冥狼爪負責調遣，聽命於勾魂蠍、擲乾坤和紅綾刀。

楓瀾：據加入劍冢的花雨所言，木劍手底下還有許多江湖幫派，例如絕命堂。他們或出於仰慕，或出於畏懼，紛紛淪為木劍顛覆劍境的爪牙。

神丐綠竹：不錯，這些人比魍魎更加棘手。劍冢雖有一定名望，但還無法成為希望的象徵。

六爻棋：這就糟糕了，大眾對前因後果一概不知，基本會選擇觀望，或是屈從木劍。

楓瀾：況且我們人手匱乏，保全劍冢已非易事。而各地魍魎肆虐，與劍冢交好的門派也疲於奔命，難以形成氣候。

六爻棋：如此看來，我方當前舉步維艱，進退兩難。

神丐綠竹：我們都是江湖人士，雖略通武學，但於行軍打仗可一竅不通。你若有高招能破解此局，還請直言。

六爻棋：哈哈，不忙不忙。主公，距你同木劍上次交手過了多少時日？

楓瀾：不到半年。

六爻棋：那距你同浮生在終南山交手呢？

楓瀾：尚不足一個月。

六爻棋：若我所料不錯，木劍眼中，主公現在恐無法同他一決生死。

楓瀾：嗯，即便借主人之力，那場鏖戰依舊兇險。若非有屠龍、倚天和金鈴捨命相助，我早已敗下陣來。

六爻棋：而木劍向來視天下豪傑為螻蟻，自然也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

六爻棋：儘管他的勢力佔據劍境大部，但若遲遲無法將優勢化為勝勢，我方便有機可乘。主公，我們——

談話間，劍閣外傳來號角聲，想必是魍魎又來襲擾。

我起身離席，幽谷已從旁走過，輕聲道。

幽谷箜篌：你們繼續議事吧。

楓瀾：幽谷。

幽谷箜篌：我去去就回。

楓瀾：嗯，小心。

幽谷箜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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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籌帷幄

六爻棋：木劍勢力為非作歹，天下積怨已久，苦無人揭竿而起。

六爻棋：主公，我們可在劍台召集天下有志之士，舉行會盟。

神丐綠竹：此法甚妙。

楓瀾：我們必須聚攏鬆散勢力抗擊木劍，才能著手修補劍境。

神丐綠竹：若需丐幫相助，儘管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六爻棋：幫主俠肝義膽，六爻佩服。

六爻棋：素聞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可否勞煩弟子廣發英雄帖，聲勢越大越好。

神丐綠竹：這有何難？不出一個月，我保證會盟之事人盡皆知。

六爻棋：那再好不過了。我三弟文采斐然，可由他撰寫聲討木劍的檄文和邀請英雄的請帖。四弟畫工精湛，可在請帖裡附上劍冢線路圖，便於大家知曉劍冢方位。

六爻棋：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楓瀾：三絕和千丈，的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六爻，放手去做吧。

六爻棋：遵命。除此以外，我尚有一事未能想出對策。

楓瀾：說來聽聽，或許我們能幫到你。

六爻棋：木劍必定對會盟有所反應，僅憑現有人手恐無暇顧及那麼多義士。

六爻棋：主公雖與高人結識，但未必能勸他們出山相助。若天下豪傑遭遇截殺，如何是好……

楓瀾：這你大可放心，就算我請不動，還有綠竹呢。

神丐綠竹：哈哈，原來是那幾個傢伙啊。前段時日我們剛在華山碰過面，交給我吧。

六爻棋：既然二位成竹在胸，我們便如此行事。抓住木劍擴張勢力的空檔，放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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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羅網

劍台會盟的消息很快傳入了木劍耳中，但他不怒反笑，似乎自有打算。

木劍：浮生，你可看過這份請帖？

浮生劍：嗯。無劍有丐幫相助，估計這份請帖很快會傳遍劍境。

木劍：哈哈，聚集一幫螻蟻就想撼動參天大樹？無劍，你開始異想天開了。

浮生劍：你會否太過小看他們了？

木劍：你難道要我對那些三腳貓功夫大肆誇讚麼？

浮生劍：……

木劍：浮生，等你能夠準確衡量彼此實力，方能躋身高手之列。

木劍：五劍之境中，唯有無劍的武功與我旗鼓相當，甚至過去還要略勝一籌。

浮生劍：可劍冢一戰——

木劍：不過是借助主人神力才勉強將我擊退。終南山巔，你們全力相搏，幾招無形劍氣就耗盡了無劍內力。

木劍：依我看，趁此良機奪回劍冢。否則，若無劍恢復力量，我的計劃便危險了。

浮生劍：你想怎麼做？

木劍：將計就計。

木劍：趁會盟時將他們一網打盡，省得這幫人東躲西藏。

浮生劍：既然你想一勞永逸，不如將鳳鳴、伏龍、黑羽和鳶叫回來，命他們從四面夾攻劍冢。

木劍：我確實想過。但他們已在執行其他任務，現在距會盟僅剩十餘天，來不及了。

浮生劍：那我命他們截殺趕往劍冢的人，也算有些幫助。

木劍：隨你吧。

木劍：明天正午，我會帶它們前往劍冢。你與逆雪集結些散兵游勇，在劍冢外作為接應。

浮生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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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之約

在野外解決襲擊俠士的魍魎後，綠竹與南皇翩然離去。

神丐綠竹：你竟然真離開南疆了。

南皇劍：不是你叫我過來的？

神丐綠竹：以前叫化子喊你來中原，也不見你答應。

南皇劍：……

神丐綠竹：況且今年華山論武，你也沒露面啊。

南皇劍：那時魍魎襲擾頻繁，抽不開身。

神丐綠竹：你可不要學允卿那傢伙，總用各種事推脫。

南皇劍：我記得，去年論武你也沒來吧？

神丐綠竹：那時我中了賊人圈套，被囚禁在劍冢。

南皇劍：你看，都有情非所迫的時候。

神丐綠竹：……唉，好吧。你方才說魍魎襲擾頻繁，南疆戰事如何？

南皇劍：馬馬虎虎。

神丐綠竹：怎麼個說法？

南皇劍：木劍從未露面，卻一直派遣部隊進行襲擾，很多士兵都被引魂鏡變為了魍魎。

神丐綠竹：沒辦法摧毀妖鏡麼？

南皇劍：那附近駐紮了木劍的主力部隊，與魍魎成掎角之勢。

南皇劍：我們幾次嘗試均未佔到便宜，為避免更大損失，只得先鞏固防線，等待良機。

神丐綠竹：那你這趟算是來對嘍！

南皇劍：我對此不抱太大期望，只是給你面子。

神丐綠竹：愣愣，既然是給我面子，就別一臉凝重。我看人一向很準，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皇劍：所以，楓瀾很擅長料理？

神丐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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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劍冢

當會盟消息傳遍劍境，各地民眾紛紛響應，以「英雄」自居者不計其數。

可聽聞木劍派兵截殺與會者後，僅有俠心未泯之人毅然上路，星夜奔赴劍冢。

為躲避盤查，他們遁藏於山林洞窟，飽經風霜。

不得不途徑敵人控制的城鎮關卡時，他們往往喬裝改扮，混跡於行商隊伍。

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穿過敵方勢力區，本就如虎口拔牙，命懸一線。

不小豪俠身陷囹圄，還有義士殺身成仁，劍境遍佈腥風血雨。

會盟之日將近，距離劍冢最近的襄陽人心惶惶。

虎豹豺狼張牙舞爪，在這「刑場」中殺害了諸多五湖四海的英雄。

這日，楊家槍與白扇在襄陽錯綜複雜的街巷左拐右繞。

經過幾個轉角，頭頂房瓦依然「嗒嗒」作響。

楊家槍：要不回頭跟他們拼了吧！

妙手白扇：楊兄，他們人多勢眾，不可枉送性命。

楊家槍：怎是枉送性命？在此拖住他們，柳葉和你那些朋友就能安全出城了。

妙手白扇：楊兄與我們萍水相逢，危機關頭卻願捨命相救，小生佩服！

楊家槍：什麼佩服不佩服的，男子漢大丈夫，當以七尺之軀護國為民。

妙手白扇：哈哈，若楊兄這樣的——

白扇忽地一頓，轉身抖腕開扇，卸下竄向楊家槍後頸的暗器。

妙手白扇：英雄殞命在襄陽城的後巷，我也沒臉回劍冢了。

楊家槍：莫非你有應對之法？

妙手白扇：我嘛，武功低微，自然是沒有的。但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楊家槍：你們？

楊家槍：哦，可是指方才救下柳葉的伏魔大哥和越女妹子？

妙手白扇：是我們所屬的劍冢。

話音未落，楊家槍已隨白扇鑽出暗巷，面前不遠正是襄陽城門。

敵人尾隨而至，不顧面露懼色的民眾痛下殺手，誓要將兩人斃於城牆根下。

楊家槍：這幫畜生！

他們交錯而出，將民眾護在身後，抵擋四面八方射來的暗器。

追兵自屋檐接連躍起，朝應接不暇的兩人揮出兵刃。

簫聲入耳，一條長鞭從旁揮來，畫出生與死的界限。

破空之聲登時響起，牆根下，多了十幾具無人認領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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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手抗敵

手持蛇杖的男人跨過魍魎屍體，輕哼一聲，兩步躍上城墻。

靈蛇：玉簫，別來無恙啊。

玉簫：你這毒功又進了一層？

靈蛇：哪裡，小有所成罷了。距論武已過了些時日，你可創出了新的絕技？

玉簫：新創武功談何容易。

靈蛇：對平庸之輩確實難如登天，但對你奇聖來說，不是手到擒來麼？

玉簫：呵，這可折煞我了。

毒龍銀鞭：師父，他們已安全出城。

談話間，毒龍來到二人身側，單膝跪地向身著青衫之人行禮。

城門外，白扇一行五人正朝劍冢方向前進，無視他們的致意，玉簫回身問道。

玉簫：你怎會到這襄陽城？

靈蛇：自然是先去同劍冢之主切磋幾招。

玉簫：由你保護的西域豪傑呢？

靈蛇：這點小事不需我親自出手，飛燕會帶他們去劍冢。

玉簫：靈蛇，你真會站在劍冢這邊麼？

靈蛇：你會麼？

玉簫：會。

靈蛇：哦？

玉簫：匡扶劍境乃大節所在。

靈蛇：不愧是你。

玉簫：你呢？

靈蛇：會。

玉簫：你若說和我同樣的理由，我是不會信的。

靈蛇：這話我捫心自問，也說不出口。我不像你，懷揣著許多毫無意義的東西。

靈蛇：我所作所為僅有一個目的——

玉簫：天下第一。

靈蛇：知我者，玉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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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台會盟

會盟當天，英雄豪傑紛至沓來。

寒暄之後，眾人分席而坐，原本空蕩的劍台不久便人聲鼎沸。

秋水劍：真武道長，別來無恙。

真武劍：秋水道長，許久不見。怎到現在也不見歸一掌教，莫非會盟之事也由你代勞了？

秋水劍：掌教師弟臨行前有事耽擱了，便遣我來此。

真武劍：看來貧道若想與他論道，只能尋得幾日清閒，親自去重陽宮一趟嘍。

秋水劍：我們一定在終南山恭候大駕。

兩位道長聊得正起勁，這邊西域豪傑們四處張望。

那迦：你們可以問我的，我認識很多英雄的。

洛陽扇：那位手持長棍的青年是誰？

那迦：佛家弟子的。

洛陽扇：他佩戴佛珠，有眼睛的都知道是佛家弟子。

那迦：此言差矣的，戴佛珠的可不一定是佛家弟子的。

洛陽扇：……夠了，本公子問你的是姓名。

那迦：這我不知道的，還沒結識他的。

聖火令：哈哈哈。

白虹劍：咳，教主還請注意場合。

密宗金輪：那迦，你真認識中原豪傑麼？

那迦：認識的，但倚天、屠龍恰巧不在這裡的。

密宗金輪：倚天、屠龍……即便在西域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豪俠。

聖火令：哎呀哎呀，那兩個傢伙吵吵鬧鬧，還動不動就兵刃相向，能不吸引——咳咳。

白虹毫不留情一肘打在他側腹。

密宗金輪：欸，那你可見過劍境五絕？

金剛降魔杵：奇聖毒尊，仁王神丐，天劍允卿。師父常把他們掛在嘴邊，可是中原最強之人？

密宗金輪：嗯，待我出山後定要同他們一較高下。

那迦：沒見過的，但我知道是誰的。

那迦：奇聖指桃花島玉簫，毒尊是毒蛇山莊莊主靈蛇。仁王是南疆國主南皇，神丐自然是丐幫幫主綠竹。天劍允卿是全真教創派祖師。

金剛降魔杵：那迦兄弟見多識廣，佩服佩服。

對劍境五絕好奇之人也不止西域豪傑，中原人士同樣想一睹宗師風采。

楊家槍：白扇老弟，為何齊名的五絕只有天劍帶了自己的名字？

妙手白扇：楊兄有所不知，五絕每年都相聚中原論武，其中四位實力在伯仲之間。天劍允卿技高一籌，乃他們公認之事，所以才在名號後帶上姓名。

越女劍：倘若以後神丐或是他人在論武中勝出，會和天劍調換位置嗎？

妙手白扇：估計是。

柳葉刀：估計……莫非天劍歷屆論武從未敗過？

妙手白扇：據我所知，自打五絕名號威震江湖，天劍允卿一直力壓四絕。

楊家槍：真想見見這位英雄！我記得，他是那邊全真教的吧。

妙手白扇：嗯，但聽聞他在北方率領俠士抗擊魍魎，無法抽身。

歡笑聲中，正午悄然而至。

我點頭示意，六爻起身行禮，英雄豪傑紛紛安靜下來。

六爻棋：諸位英雄，今日的劍台會盟正式開始。

六爻棋：此番會盟旨在訂立共同抗擊木劍的盟約。劍冢之主楓瀾——

木劍：諸位「英雄」，我來為你們送行了。

木劍以內力傳聲打斷了六爻，告急的號角隨即響起。

向下望去，重重黑雲由山谷湧入劍冢，劍台鴉雀無聲。

一片沉寂中，我懷揣著激動與不安，離席走向劍台中心。

儘管略微有些顫抖，但我攥緊拳頭，環視端坐劍台的諸位英雄。

我有意頓了頓，開口道。

楓瀾：很遺憾，要用一場血戰拉開會盟的序幕。

楓瀾：但這就是我們，乃至整個劍境面臨的困局。

楓瀾：劍境分崩離析，魍魎橫行天下，你我熟悉的家園被他人踩在腳下，肆意蹂躪。

楓瀾：我知道，自魍魎之災爆發，劍境多麼灰暗，多麼令人絕望。但今時今日，我們相聚劍台，就是要斬斷向明天蔓延的黑暗！

楓瀾：明天，有人會推開家門去闖蕩江湖

楓瀾：明天，有人會重歸故里與親人團聚

楓瀾：明天，有人會收穫努力的成果

楓瀾：明天，有人會鼓起勇氣重新挑戰夢魘

楓瀾：每一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明天，而每一個明天，都屬於今天的選擇。

楓瀾：是戰是降，是投身光明還是投靠黑暗，皆由你們定奪。

無論你們作何選擇，劍冢都將抗爭到底。

我們不會允許木劍奪走屬於劍境、屬於你們的明天！

楓瀾：願意為自己而戰的人，跟在我身後。

楓瀾：想等塵埃落定再做選擇的人，留在這裡，我會讓你們看到奪回明天的力量。

楓瀾：想臨陣倒戈為木劍賣命的人，亮出兵刃，我會讓你們選擇的明天提前到來。

說罷，我走下劍台，獨自走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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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搏

消滅魍魎先鋒後，木劍才上前與我對峙。

木劍：多虧了你，我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楓瀾：你很快會失望的。

木劍：大言不慚。

木劍：你或許恢復了些力量，但仍無力阻擋洪流。

楓瀾：你一個人的私心也能稱之為洪流麼？

木劍：除去魍魎，自願投靠我的人遠比被迫服從的要多。你可知是為何？

楓瀾：……

木劍：我允諾他們，待主人重歸劍境，便會重塑世間。他們所經受的苦難將徹底消失，每個人都將擁有更好的明天。

楓瀾：明天？荒謬！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他們又怎會經受苦難？

木劍：此言差矣，他們的苦難是咎由自取。而我施加的苦難，乃劍境涅槃的必由之路。

楓瀾：那是他們的生活，並非「苦難」。

楓瀾：而你卻打造出虛偽的幻夢，驅使他們為你的癡妄典身賣命。木劍，辜負主人的是你。

木劍：你……你竟敢提主人……

木劍：哼！憑你一人之力，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就像那天。

楓瀾：但今天，我們會挫敗你的陰謀！

話音剛落，劍閣閃出了四個身影，幽谷、六爻、三絕和千丈。

而在他們身後，百餘名英雄齊齊躍出劍閣，飛抵戰場。

木劍：不要讓這群螻蟻壞了我的興致。

木劍大手一揮，魍魎大軍朝劍冢發起衝擊。

可還未同眾豪傑交手，喊殺聲忽然響起。

原來，是玉簫、靈蛇、南皇和綠竹率領南疆士兵和丐幫弟子突襲了敵陣兩側。

小虎吹響號角，豪傑們士氣大振，向手足無措的魍魎發起了衝鋒。

神丐綠竹：合我們四人之力，你有把握與木劍硬碰硬麼？

楓瀾：主人殘影雖贈予我部分力量，但若同木劍進行拉鋸戰依然沒有把握。

六爻棋：此戰虛張聲勢鎮住木劍即可。主公絕不可以命相搏，否則稍有閃失，滿盤皆輸。

楓瀾：我引他以內力一決勝負，再施展絕技擋下他全力一擊。他見我毫發無傷，必會心生疑惑，進而退兵。

六爻棋：太勉強了……或許還有其他方法，我們從長計議吧。

楓瀾：若不這麼做，很難鎮住木劍。只用一次的話，我很有把握。屆時，你速來接應我便是。

劍冢各處，英雄與魍魎戰至一團，喊殺聲此起彼伏。

木劍：上次你不過是借主人遺留的力量逼退了我，今天就沒那麼好運了。

楓瀾：的確，我現在殺不了你。但今日之後，我會從你的魔爪中拯救劍境。

木劍：哈哈哈，今天主人就將重歸劍境！

楓瀾：進招吧，木劍，就像很久之前那樣。

木劍：你……

木劍起手並未盡全力，而是用幾粒迅如隕石的碎礫試探。

想是他見我神色自如，猜到了些事情。

我側身躲閃，左手劍指以無形劍氣還擊，木劍聚攏浮花碎葉接下劍氣。

接著他雙掌齊出，將散落的花葉當作亂刃推出。

如同殘影擋下我的「片影虛刃」，我左手揮起劍風輕鬆攔下攻擊。

木劍借機近身刺出手中木枝，我御氣折下一枝梅花同他見招拆招。

剎那間，一十八劍自我前方刺來。

我翻腕將其盡數接下，再以四方三十六劍還以顏色。

旁人眼中雖是木枝與梅花相碰，但劍氣迸發的餘波卻足以震碎五臟六腑。

三十餘合，木劍無法佔到上風。

他看我仍未顯露疲態，不免有些焦躁。

又拆了幾招，他擲出枯枝，雙掌積蓄內力。

我知時機已到，甩出梅花彈開木枝，屏息凝神注視木劍雙眼。

劍氣自他周身迸發，如天羅地網般將我罩在中心。

我不閃不躲立於原地，雙手劍指沒有任何動作。

霎時，劍氣相激將花草枝葉化為碎屑，而附近的豪傑魍魎也被氣浪掀翻在地。

我緩緩抬手，一道劍氣正中他的肩膀。

木劍口吐鮮血，捂住傷口望向傲然挺立的我，滿臉驚愕。

木劍：主人的力量……為什麼……明明最受主人看重的你，卻不助我……咳咳。

楓瀾：還要繼續麼？我隨時奉陪。

木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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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心

木劍雖在接應部隊的掩護下成功撤出劍冢，但進犯的魍魎幾乎被盡數消滅。

清掃戰場完成後，我請了幾位英雄來到劍閣商談修補劍境一事。

楓瀾：咳咳。

真武劍：楓瀾，你尚未痊愈，不如我們將議事推遲幾天？

神丐綠竹：是啊，你硬撐到木劍離開後才倒下，太勉強自己了。

楓瀾：多謝二位掛懷，但此時刻不容緩，等佈置完計劃，我就去安心養傷。

眾人不再多說，將視線移到了地圖上。

楓瀾：整個計劃——咳咳。整個計劃分為三個階段，需要你們定力協助方可成功。

六爻棋：首先，我們要以劍冢為核心擴張安全範圍，確保各門派間的通路不被切斷。此事要勞煩全真教、武當派和明教諸位。

六爻棋：全真教和武當派負責在各主要通路進行巡檢，確保沒有敵人滲透進來。

秋水劍：除魔衛道，義不容辭。

真武劍：先前會盟時還在同秋水道長商量拜訪全真一事，看來這就要兌現了。

秋水劍：哈哈，誰說不是呢。

聖火令：那需要我們明教做些什麼？

六爻棋：若想擴大勢力範圍，我們必須要尋找更多立足點，以供英雄豪傑們集結。所以在這一階段，我們會奪回城鎮，為後續行動打下基礎。

聖火令：原來如此。我們明教弟子數量雖不及丐幫，但也算遍佈劍境，放心交給我們吧！

楓瀾：有勞了，聖火。

六爻棋：在確保通路順暢後，四絕負責前往四個地點解封縛魂劍，構築五劍之陣。分別是東方的蓬萊島，西方的香巴拉，南方的無量山和北方的樓蘭城。

神丐綠竹：都是很偏遠的地方啊。

南皇劍：嗯，居然還有傳聞中的仙島和仙境。

六爻棋：此役過後，木劍對劍冢勢力有所忌憚。估計他們會調整策略，優先將注意力放在離劍冢較遠的地區。

六爻棋：所以，四位很可能遭遇大批敵軍，請格外小心。

神丐綠竹：與我們丐幫相比，估計他們才算勢單力孤吧？

靈蛇：哈哈哈，人越多越好，我正巧想試試新研製的幾種毒藥。

南皇劍：新仇舊恨，一併了結。

玉簫：木劍尚不知曉縛魂劍一事，所以我們要盡可能同時行動，對麼？

六爻棋：正是，若接連行動，恐怕他會有所防範。當四把縛魂劍順利解封，我們就立刻進行第三階段。

楓瀾：我會在劍冢驅動五劍之陣，讓這殘破不堪的劍境恢復如初。

六爻棋：稍後，我會將詳細的步驟與相應的計劃告知各位，包括縛魂劍的使用方法。

楓瀾：修補劍境事關重大……

楓瀾：各位，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