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巔

幻影水兵

按三絕筆所言，我沿著山路前行，向著山頂走去。

漸漸地，山勢變得越發險峻。

蜿蜒崎嶇，巨石攔路。

楓瀾：咦……似乎剛剛來過此地……

難道是我記錯了？

怎麼感覺一直在原地打轉……

眼前逐漸瀰漫開淡淡的薄霧，我的心頭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幻影水兵：開……休……生……傷……

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我跟前，眼神空洞，遍體被水流纏繞……

楓瀾：這是……！

幻影水兵：杜……景……死……驚……

在薄霧的掩蓋下，水兵們在巨石之間輾轉挪移。

不論我前往哪個方向，都無法避開他們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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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遁甲

寒風瑟瑟，無名山的一處峭壁之上，六爻棋靜靜地看著下方……

雲霧翻湧，一股濃郁的水氣在山谷間氤氳開來。

錯落有致的巨石間，水兵們如幻影般移動著。

一抹陰沉之色爬上六爻的臉頰，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絲狠辣。

六爻棋：呵……劍冢之主麼？不知你的實力是否配得上你的稱號……

六爻棋：這世間，鮮有人能破得了我的陣法！

寒風肆虐，挾裹著水氣向山下襲去——

六爻棋：劍魔托我守護這畫境，是要刻意為難此人麼？

六爻的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又陷入了思考……

六爻棋：若是傷了這闖入畫境之人，誰還能拯救五劍之境？

六爻棋：呵呵呵……若連我的幻影水兵都無法抵擋，又怎麼完成劍魔遺志！

六爻的神色陰晴不定，山谷中的水兵卻依舊嚴格地按照陣法行動著。

楓瀾：這些水兵，神出鬼沒，好難對付。

山谷間的巨石，瀰漫眼前的濃霧，令我無法預測這些水兵行進的蹤跡。

幻影水兵：開……休……生……傷……

楓瀾：（他們念叨的這些字眼，究竟有什麼意義？）

（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幻影水兵：杜……景……死……驚……

楓瀾：（難道是奇門遁甲中的八門？！玉簫似乎曾經教過我……）

（開、休、生三吉門，死、驚、傷三凶門，杜門景門中平……）

我心中默念著玉簫教我的口訣，按照八卦鏡所指引的方向前行。

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幻影水兵們無處遁形，紛紛向我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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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不定

一番惡戰，我終於破了陣法，走出生門。

眼前的山路豁然開朗，再無巨石攔路，迷霧障目。

被擊潰的水兵們化作一灘灘水跡，在風中消散。

？？？：不想……你竟然破了我的幻影八陣……

陰冷的聲音傳來，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你便是……劍冢之主？守護五劍之境的人？

楓瀾：正是。閣下是……？

？？？：呵呵呵……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需得先過了我這關……

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寒冷，一枚棋子從他手中脫出，帶著勁風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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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吟笑意

？？？：我……我竟然……敗了……

話音未落，他面容上的陰冷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吟吟笑意。

六爻棋：我是六爻，劍冢之主，我已等候你多時了。

楓瀾：你……這……？

楓瀾：（方才明明一副心狠手辣的樣子，為何現在對我卻宛如換了一個人一樣……）

六爻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問，微笑地衝我點了點頭。

六爻棋：呵，我平時酷愛弈棋。棋盤之間，縱橫經緯，可以窺探世間萬象。然而如今，難逢勢均力敵的棋友，我便只能與自己對弈。

六爻棋：長久以往，便形成了兩個性子。一個行事狠辣，無所不用其極，一個溫文儒雅，以不變應萬變。

楓瀾：原來是這樣……

楓瀾：而那些由你操控的水兵，他們又從何而來？

六爻棋：歸隱畫境之前，我曾作為謀士，歸於水軍都督麾下，平日佈陣練兵，從無懈怠。

六爻棋：只是……後來……

六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過的神情，似乎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六爻棋：往事已矣，不提也罷。今日你我既然相遇，想來……你已經見過了四弟與三弟。

楓瀾：正是如此，我已通過千丈與三絕的試練。

六爻棋：剛剛一戰，我雖敗於你，然而我的試練，卻還未結束。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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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未停

六爻棋：我所用兵器為棋，棋分黑白，攻守之間，招式不同。而你所要面對的試練，也是同理。

六爻棋：方才你所破之敵，為我心中黑子。而當下你所臨之敵，為我心中白子。

楓瀾：……

楓瀾：（原來六爻的試練竟有兩場……）

（白子的出招路數應與黑子不同，須得當心為是。）

六爻輕拈手中的棋子，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

六爻棋：若你已做好準備，那便接受白子的試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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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洪潮

此番，六爻的招式變得極其穩重，一招一式盡顯威猛之勢。

一番酣鬥，我才化解六爻的攻勢，將其逼退。

六爻棋：果然……好身手。

六爻棋：棋局之中，變化萬千。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黑子出招之時，招招狠辣致命，你竟輕鬆化解。

六爻棋：然而白棋不求善變，路數紮實，竟然也被你所破……

六爻有些疑惑地看向我，似是無法捉摸我剛剛的破敵之術。

楓瀾：六爻，你的招式，與玄鐵倒有幾分相似。重劍之理，即出招之時，將勢運用到極致，達到一力破十會的效果。

六爻棋：重劍之理……當年劍魔點撥我武學之時，便是如此說。

楓瀾：那便是了。

六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六爻棋：那你，又是如何化解我的招式呢？

楓瀾：若說你出招時如自上而下傾瀉的山洪，勢頭不可阻擋，那麼我的招式，便是四面八方翻湧的海潮。

楓瀾：當山洪向海潮，其勢不僅會被大大削弱，而且會與海潮融匯為一體。

六爻棋：山洪……海潮……

他輕輕低下頭，揣摩著我所說的話語。

楓瀾：如此一來，我可有通過你的試練？

六爻棋抬眼，衝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六爻棋：若是方才一戰置於棋盤之上，我早已全軍覆沒。此生，我最尊敬棋技高於我之人，武學亦然。

六爻棋：昔日受劍魔之託，守護畫境，其一是因為劍魔的境界遠高於我，其二是因為他的理想與我不謀而合。

六爻棋：今日與你交手，你的招式之間依稀有劍魔之影，卻又不盡相同，令我受益匪淺。你所追求的，亦是完成劍魔的遺志。

六爻棋：我願追隨你，作為謀士，為你出謀劃策，助你拯救五劍之境。

楓瀾：作為……謀士？

想到六爻陰狠毒辣的另一面，我不由得有些踟躕……

六爻棋：若你擔心我性情不定，你大可放心。我向來認為，只要能夠達成心中所願，不論行事之道如何，陰謀陽謀，皆為可行。

六爻棋：但我既然決定追隨你，不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皆由你的意志為準。

六爻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認真地看著我。

楓瀾：那……我求之不得。

六爻棋：哈哈，伴君如斯，榮莫大焉。

六爻棋：不過，這隱者長卷之中的試練，還未結束。大哥，還在前方等你。

隱約之間，耳畔傳來幾聲婉轉的琴音，冷冷似雪山清泉……

楓瀾：這……是什麼樂器的聲音？與古琴有些相似，卻又不同。

六爻棋：是箜篌。

六爻棋：你且穿過這山谷，向著那山峰至陡之處前行，便可與大哥相遇。

他猶豫了片刻，又緩緩開了口。

六爻棋：主公，請銘刻於心……萬萬不要忘記，你此行的目的。

楓瀾：六爻，你……？

六爻棋：在下不便多言，切記切記。

楓瀾：好，多謝提點。

我謝過六爻，離開這水氣氤氲的山谷，向著箜篌之音發源之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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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

無名山的至陡之地，在一處懸崖峭壁之上。

越往高處走，箜篌的樂音便越清晰……

與剛剛潮濕的山谷不同，此處雖甚是陡峭，卻芳草叢生，群蝶嬉戲……

？？？：鏡中月……水中花……

楓瀾：這聲音是？

這輕聲的吟唱纏繞在箜篌的琴音之間，如同隔著一層薄紗，似真似幻。

？？？：水中花……鏡中月……

眼前的草木變得愈加青翠欲滴，花朵的顏色愈加嬌艷濃烈，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楓瀾：（為何我的眼簾變得如此沉重……）

（這箜篌之音，竟有醉人的功效？）

我還來不及思量，已然不復心智清明……

……

這是在哪裡……我睡了多久……

？？？：楓瀾，你……

楓瀾：（誰……誰在這裡？）（我……又是……誰？）

乍一睜眼，光芒大現。

我似置身於一處華貴宅院之中，亭台水榭，甚是精巧。

？？？：你醒了？

楓瀾：你……你是？

眼前的男子身著華服，姿容艷麗。

微微上挑的眉眼之中，閃爍著有些異樣的光彩。

幽谷箜篌：我是幽谷。你的主人。

楓瀾：幽谷？主人……？

幽谷箜篌：嗯。楓瀾，你可知自己，癡睡了多久？

楓瀾：我……我不知道。你喚我楓瀾，這是……我的名字？

幽谷箜篌：唉，你之前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看來，你的皮外傷雖已痊愈，卻回憶不起之前的事情了。

楓瀾：保護……你？

幽谷箜篌：嗯，那是自然。你是我的侍從，當然要時刻跟在我身旁，保我平安。

冥冥之中似乎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卻又無法言說。

回想起往昔之事，腦海中竟一片空白。

楓瀾：我……是楓瀾，你的侍從。你，是我的主人？

幽谷欣慰地點了點頭，眉眼之中，充滿了褒獎的神色。

幽谷箜篌：記住……你是我的。每時每刻，一絲一毫，都是我的……

他將我扶起，對我的態度溫柔至極。

幽谷箜篌：切記，除卻我，誰都不要信任。

楓瀾：……好。

楓瀾：主人？我該怎麼保護你？

幽谷箜篌：呵，這處庭園招惹了不少麻煩。不如，你去清理一下？

楓瀾：主人的吩咐，我必定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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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之間

？？？：醒醒！快醒醒！

？？？：小心！

楓瀾：你們是誰？這裡……是哪兒？為何如此荒涼……

？？？：快走！

楓瀾：走？去哪裡？我的主人呢？我方才和主人在一起……

？？？：走！

腦海中傳來一篇嘈雜之音，一陣劇痛襲來，令我頭痛欲裂。

幽谷箜篌：呵……楓瀾，你在這裡。

楓瀾：主人，我們是在哪兒？那些人是誰？

幽谷箜篌：那些人？

楓瀾：嗯，他們衝我喊著些什麼，讓我快些醒來，快點走。

幽谷箜篌：哦？

他的眼瞳微微晃動，似是有些驚訝，卻很快恢復了平靜。

幽谷箜篌：那些人啊，都是來追捕我的。

幽谷箜篌：作為我的侍從，你應當怎麼做？

楓瀾：保護你的安全……

幽谷箜篌：聰穎過人，不愧是楓瀾，呵呵呵……

他充滿憐愛地看著我，眉眼之間皆是柔情。

幽谷箜篌：殺了他們，一個都不留。

他瞬間斂了溫柔之色，語氣斬釘截鐵，甚是冷酷。

楓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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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之夢

和煦的暖風將我環繞，眼前雕樑畫棟，飛簷斗拱，一汪碧潭泛著清淺的水色……

楓瀾：又回到了主人的宅院？明明方才還在那寸草不生的雪原之地。

幽谷箜篌：呵，你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楓瀾：夢？

幽谷箜篌：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何如？如夢之夢。

楓瀾：那……主人又做過怎樣的夢？夢中，又是什麼景象？

幽谷箜篌：唔，那可是很長的一個夢呢，你當真想聽？

我點了點頭，他輕輕歎了口氣，撫摸著手中的箜篌，緩緩開了口……

幽谷箜篌：河東知州有一子。雖是男身，但姿容樣貌不遜女色。

幽谷箜篌：此人自幼聰明伶俐，才智過人，在音律方面更是有無人能及的天賦。

幽谷箜篌：正當其束髮之年，因戰事不利，他被父親交出，作為人質送往敵國，以示議和的好意。

幽谷箜篌：然而流年不利，在前往敵國的途中，他們一行人又遇到了山賊的襲擊，他懷擁心愛的樂器，墜下懸崖，生死未卜……

楓瀾：竟還有這等事！

幽谷箜篌：呵，不過是一個夢，你為何如此憤慨？

楓瀾：只是有些唏噓此人的經歷罷了，雖是夢，卻也讓人感受到切膚之痛。

幽谷箜篌：哦？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眼中的異色越發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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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乍現

這樣的日子，已不知過了多久。

每日守護在幽谷身旁，聽他輕撥琴弦，彈奏出一曲曲華美的旋律，或是聽他講述一個又一個絕倫的夢境。

只是時常，腦海中傳來陣陣刺痛，心中浮起一股焦炙之力，無法驅散。

幽谷箜篌：這首曲子，你感覺如何？

楓瀾：感心動耳，餘音繞樑。

幽谷粲然一笑，長久地凝視著我。

細碎的月光順著他的髮絲流淌，隱約間我留意到他頸部的花紋……

楓瀾：這是……曇花？

幽谷箜篌：哦？你識得我這衣袖上的花紋？

楓瀾：不，是你頸間的。

他猛然抬手，捂住了那花紋，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慍怒。

楓瀾：為何要將它擋住呢？這花紋雖由丹朱描繪而成，卻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幽谷箜篌：……

他僵持了片刻，終於將手放了下來，神色恢復了溫柔。

楓瀾：在頸部畫上這曇花，是有什麼特別的意味麼？

幽谷箜篌：……是為了掩蓋傷痕。

楓瀾：傷痕？

幽谷箜篌：嗯。

楓瀾：是我保護不周？

幽谷箜篌：你不要再問了。這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月光映照著幽谷懷中的箜篌。

我留意到那曲木之上，似有一道道淺淺的裂紋，在雕花之中若隱若現。

楓瀾：你……

楓瀾：（脖頸上的傷痕……箜篌曲木上的裂紋……）

幽谷箜篌：河東知州有一子。雖是男身，但姿容樣貌不遜女色。

幽谷箜篌：此人自幼聰明伶俐，才智過人，在音律方面更是有無人能及的天賦。

幽谷箜篌：正當其束髮之年，因戰事不利，他被父親交出，作為人質送往敵國，以示議和的好意。

幽谷箜篌：然而流年不利，在前往敵國的途中，他們一行人又遇到了山賊的襲擊，他懷擁心愛的樂器，墜下懸崖，生死未卜……

楓瀾：（姿容樣貌不遜女色……音律方面無人能及的天賦……）

（懷擁心愛的樂器，墜下懸崖……）

楓瀾：（難道幽谷，便是那知州之子？）

（而他夢中的一切，便是他的親身遭遇？）

我心中震顫，思緒萬千，望著幽谷的背影，似是悟到了什麼。

楓瀾：幽谷。

幽谷箜篌：嗯？你又有何事？

楓瀾：你曾對我講述的夢境之中，有一個知州之子的故事。它可有後續？

幽谷箜篌：……

幽谷箜篌：你當真想聽？

楓瀾：嗯。

幽谷箜篌：多年後，河東一帶接連發生了數起滅門慘案。

幽谷箜篌：兇手以音律為武器，使聽者受其蠱惑而發狂，最終自盡而亡。不論男女，不分長幼，無一例外。

幽谷頓了頓，神色變得陰沉起來。

幽谷箜篌：這個結局，你可滿意？

楓瀾：……

幽谷箜篌：呵呵呵呵呵……

幽谷箜篌：不止如此，還有那些將他視作玩物的敵國將士，將他逼下懸崖的山賊莽漢！

幽谷箜篌：沒有一個人，能逃過他音律的折磨……

幽谷的聲音變得尖利，眼眶變得血紅，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著。

楓瀾：你就是他，對麼。

幽谷的身形一滯，充滿殺戮之氣的目光慢慢移到我的身上。

楓瀾：剷除那些作惡之徒，我能理解。可你怎麼能將全城之人盡數殺光？

楓瀾：那些年幼婦孺，皆是些無辜之人，與你所經歷之事，並未有半分牽連。

幽谷箜篌：呵，他們怎麼無辜了？

幽谷箜篌：那時我墜落懸崖，孤身一人，食不果腹，惶惶不可終日。竟未有半個人前來尋我！

幽谷箜篌：爾後我便隱姓埋名，忍受了數年的顛沛流離。可待我再次回到故鄉之時……

幽谷箜篌：我家族裡的人竟閉口不提我的名字，全城上下，無一人對我流露出半分關心！

幽谷箜篌：他們既然不仁不義，又何來無辜一說！

楓瀾：你……

幽谷的面容扭曲，眼中燃起熊熊烈焰，整個人似乎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周遭的一切都劇烈地震顫起來，腦海中瞬間閃過千萬個畫面。

青蓮劍：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工部琴：這沉淪的世間，魍魎縱橫，人心叵測。不知我此生，能否還有施展抱負的機緣。

青蓮與工部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閃現，提醒著我尚未完成的目的。

楓瀾：（主公，請銘刻於心……萬萬不要忘記，你此行的目的。）（這是……誰對我說的話？）

楓瀾：不……我不屬於這裡。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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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爪春泥

隨著一聲刺耳琴音，幽谷的心魔終於被我擊潰。

而幻境構成的一切，也隨之破滅。

眼前不復亭台樓閣，瓊樓玉宇，而是回到了散發著顏料香氣的畫境之中。

幽谷箜篌：你為何要破碎我所構築的幻境？與我相伴，又有什麼滿足不了你？

幽谷箜篌：這醜陋的現世，兔死狗烹，人心險惡，又有什麼是你無法捨棄的？！

楓瀾：我所肩負的，拯救五劍之境的責任。

楓瀾：既是完成我主劍魔的遺志，亦是我守護這世間平定安康的心願。

幽谷箜篌：呵呵呵……劍魔……

幽谷箜篌：當年我草菅人命，殺人如麻，劍魔卻並未在意我的血債累累，仍將守護畫境的職責交於我。

幽谷箜篌：然而如今，你卻質疑我的做法？

楓瀾：我主劍魔如此安排，定有他的打算。而我非劍魔，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意志。

幽谷箜篌：哼……你的意志？呵呵呵……

幽谷箜篌：好，既然你想得到修補劍境之神器，那便通過我的試練吧。

楓瀾：你的試練？那剛剛的……？

幽谷箜篌：呵，那不過是我構築幻境的心魔罷了。而現在的我，才是你真正要應對的！

他凝視著我的眼神從憤怒化為哀傷，語氣也變得柔軟……

幽谷箜篌：時至今日，我仍不願傷你半分。楓瀾，若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五劍之境毀滅，我心中也毫無波瀾。

幽谷箜篌：何必在意那渾濁的世間，與我在幻境之中不問世事，逍遙一生，豈不美哉？

楓瀾：……

幽谷箜篌：若此番試練，你無法戰勝我，你就忘卻劍魔的遺志，與我一同隱居畫境之中。

幽谷箜篌：我並非是在誘勸你，而是前路凶險，我只想盡我所能來保護你。

楓瀾：我肩負重任，定不會退縮。幽谷，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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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巔之人

幽谷的境界似已與木劍並肩，十分難以對付。

我施展無形劍氣，與其周旋數個回合，才堪堪將其擊敗。

楓瀾：承讓了！

幽谷箜篌：……你……你……

幽谷箜篌：從你一入這畫境，我便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等待著你的到來。

幽谷箜篌：我仰慕劍魔的境界高深，卻渴慕與你共度一生。劍魔離世後，你便是我存在的唯一目的。

楓瀾：幽谷。若你能助我補全這五劍之境，我們依舊可以結伴同行。

楓瀾：可我不想沉溺於幻境中的華麗泡影，而想見到五劍之境真正的平安喜樂。

幽谷慢慢地垂下了頭，眼中的神采不復存在。

楓瀾：既然我已完成了所有的試練，你可否告訴我，你們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半晌，幽谷才開了口。

幽谷箜篌：……山巔。

楓瀾：山巔？

幽谷箜篌：嗯，那位大人正在等你，我不需多言。

幽谷抬眼，默默地看著我。

幽谷箜篌：我會去召集千丈、三絕和六爻，與你相會於山巔。

幽谷箜篌：去吧，宿命之人。完成……你所擔負的使命。

楓瀾：好，那我先行一步。

我辭別幽谷，轉身向著無名山山巔走去。

身後，傳來幽谷的琴音，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