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曲水

青蓮之約

風暖鶯嬌，草木芳菲，春日的劍冢顯出一派盎然生機。

青蓮劍：「劍冢之主親啟，昔日，我們三人於泰山之巔初遇，是夜談天說地，甚是投機。月下鬥酒論劍，好不快活！」

青蓮劍：「如今，一年之約將近，我們已在蘭渚山草堂備下酒席，還望閣下如約而至，共續前緣。」

我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請柬，字跡飄逸，筆力遒勁。

落款處，著「青蓮」二字。

（劍冢之主親啟？難不成此人與劍魔是舊識？）

劍冢一戰後，我雖將木劍擊退，卻仍不知何時他會捲土重來。

而這悄然而至的一封請柬，讓我心中不由得疑竇叢生。

「青蓮？」

我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名字，卻想不到任何與之相關的人或事。

既然這請柬中提及劍魔，不論前途吉凶，我都要前去一探究竟。

簡單收拾了一下形狀，我便向請柬上的相約之地——蘭渚山草堂出發。

離開劍冢一路，仍有許多潛伏的魍魎，伺機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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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鋒芒

蘭渚山真是塊風光旖旎的寶地。

沿著山路前行，茂林修竹，溪流蜿蜒。

青蓮劍：「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遠處傳來一聲長嘯，氣勢宏放。

楓瀾：何人在此處吟詩？

遙遙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轉眼之間，一襲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他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反而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青蓮劍：這蘭渚山行者罕見，閣下孤身一人，行色匆匆，是為誰而來呢？

楓瀾：我……是為了一位名叫青蓮的人而來。

青蓮劍：哦？奇哉怪哉！閣下看著很是面生，卻又從何知曉我的名字？

楓瀾：閣下……難道就是青蓮？

青蓮劍：正是，你……

楓瀾：我是楓瀾，劍冢的主人。

我從袖中取出請柬，遞給青蓮。

他接過請柬，瞇起眼睛，思索了半分。

青蓮劍：我可依稀記得，當年與我吟詩作對，月下論劍的劍魔，似乎並非你這番模樣。

青蓮劍：難不成，是我又喝多了酒，記昏了頭？

楓瀾：並非如此，當年是……

我將過去發生的種種向青蓮一一講述……

他時而面露驚詫之色，時而低頭沉吟。

青蓮劍：果真世事坎坷多磨難，昔日老友把酒言歡，如今卻再難有相會之日。不過——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異色，猛然向我湊近了一步。

青蓮劍：既然你是劍冢之主，想必劍術出神入化。不如，我們先切磋一番？

衣袖翻飛，他的手中瞬間多了一柄利刃，帶著森森劍氣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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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詠一觴

青蓮劍：唔，果然身手不凡，沒有辱滅劍冢之主的名號。哈哈，與劍術精湛之人過招，實乃人聲一大樂事！

他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色，似是認可了我的實力。

青蓮劍：昔日與劍魔論劍吟詩，他曾說詩中亦有劍意。那時我境界未及，還不曾領悟此中含義。

青蓮劍：本想此番蘭渚草堂再聚，與他切磋一番。不想歲月倏忽，往事已矣。

青蓮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側身退了一步。

我的眼前，便多了一條崎嶇幽深的小路。

青蓮劍：蘭渚草堂就在這小徑盡頭。再過片刻，月上中天，正是吟詩作對的好時機。

我跟著青蓮，向著小徑深處走去——

夜色漸深，盈盈的月色在溪澗流淌。

引出的一支水流之上，一盞玉壺在清淺的水色中浮沉，壺中透著陣陣酒香。 一位長髮少年靜靜站在一旁，眉頭微蹙，望著那玉壺若有所思。

待我與青蓮走進，他才抬起頭望向我們，眼中透著些許蒼涼之色。

工部琴：可是劍魔來了？咦？這位是？

青蓮劍：工部，劍魔已經仙去……

工部琴：什麼？！你，剛才說……劍魔他……咳咳。

工部琴：劍……劍魔武功蓋世，怎會突然撒手人寰！

我將劍魔與五劍之境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工部。

工部琴：想不到，那日泰山一別……竟成永訣！

青蓮劍：逝者已矣，再多嗟歎也是平添惆悵。

工部琴：楓瀾，若是驅逐魍魎一事有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還請直接吩咐。我們必將盡心竭力，也算助故人完成心願。

楓瀾：多謝二位了。

楓瀾：主人豁達、通透，絕不願你我因其離世而悶悶不樂。

楓瀾：尤其是工部，你若傷了身子，想必主人一定會責怪我告訴你實情。

青蓮劍：沒錯沒錯，我總不好在你的墓碑上寫「因劍魔之死，悲傷過度，卒」吧？

工部琴：你真是！唉，我不說這些總行了吧。

青蓮劍：這就對了！那我們開始吧。楓瀾，你來為《蘭渚集》作序。

楓瀾：為《蘭渚集》作序？！

青蓮劍：怎麼，劍魔沒教過你？

楓瀾：沒有……

青蓮劍：所以，你也不知道什麼是流觴曲水，對嗎？ 楓瀾：嗯，只是聽說過一些……

工部琴：楓瀾，流觴曲水乃文人雅士聚會時的遊戲。

工部琴：眾人圍坐在回環彎曲的水渠邊，將質地很輕的酒盞置於上游，酒盞漂到誰跟前，誰就取盞飲酒，並賦詩一首。依此往復，直到盡興為止。

楓瀾：那作序是指？

工部琴：我們將遊戲中的詩詞歌賦匯編成集，也就是《蘭渚集》。由你在最前面寫下關於此集的介紹、說明。這便是作序。

青蓮劍：你不必緊張，這序只需說明何時何地何人，又因何而聚即可。體裁規格不必拘束。

楓瀾：呃，明白了。那……

我在腦海中遣詞造句，搜尋著合適的字眼。

剎那間，卻有一陣劇痛傳來！

萬千思緒化成了墨汁構成的妖物，它們遮住了那些合適的字眼，千方百計地阻撓著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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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乍現

楓瀾：暮春之初，會於蘭渚山巔之草堂。

楓瀾：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 又有清流湍激，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

楓瀾：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聘懷，書心中所述，信可樂也。

好不容易擊潰了腦海中的墨妖，我終於將序詞的最後一句說了出來。

青蓮劍：哈哈哈，寫得不錯！語句凝練，一氣呵成！

工部琴：嗯，清新樸實，不事雕琢。

楓瀾：兩位著實過譽了。在劍冢休養之時，我曾看過一些文卷，依稀還記得一些，便稍作修改而已。

我鬆了一口氣，但回想起剛剛腦海中的那一幕，不由得有些忐忑。

平日裡，從未有過這種現象，墨汁會幻化成妖物，打斷我的思路！

我剛想開口提起這狀況，青蓮與工部二人卻已將玉壺注滿了香酩。

順水一推，玉壺輕晃，沿溪而下。

青蓮劍：呵呵，我們此番流觴曲水的第一首詩，以何為題啊？

工部琴：不如取材於此地此景？

青蓮劍：唔……今夜星河燦燦，那不妨以星月為題，如何？ 工部琴：合情合景，亦合我意。

楓瀾：呃，以星月為題嗎？這……

青蓮見我眉頭緊鎖，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微抬，隱含笑意。

青蓮劍：今夜我們相會於此，流觴曲水，不過是圖個興味！詩句只需與星月之景相關即可，一觴一詠吟一聯，其他不必拘束！

楓瀾：甚好甚好！

工部琴：那依青蓮便是。

青蓮與工部二人相視一笑，將身前的宣紙一展，揮毫撥墨，筆走如飛。

（以星月為題……該怎麼寫好？）

我凝神沉思，腦海中的字句變幻，拼湊出一段段詩句。

楓瀾：上一句，雲河浮月鏡……

楓瀾：下一句，星……呃！好痛！

墨汁化作的妖物湧入腦海，方才想好的句子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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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象環生

工部琴：楓瀾，你沒事吧？怎麼眉頭緊蹙？

楓瀾：沒……沒事，只是剛剛有些恍惚，頭有些痛。

青蓮劍：嗯？不會這第一輪就難倒你了吧！哈哈！工部，這酒杯可停在了你跟前，你可寫好了？

工部微微頷首，手中的筆一停。

工部琴：那便由我來拋磚引玉。

工部琴：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青蓮劍：哈哈！工部你可真是謙遜。你這聯詩句對仗工整，氣象恢弘，真乃佳作！

青蓮劍：只是，這字裡行間，終歸透著那麼一分凋零，半分寥落……

工部琴：我的際遇你又不是不知，看世間萬象自然是這個色彩。

工部琴：青蓮，你的詩作好了嗎？

青蓮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宣紙一拋，一聯濃墨重彩的詩句躍然紙上。

青蓮劍：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工部琴：文法斐然，字字珠璣，果然是青蓮！

青蓮劍：以詩抒情，又何分高低？只要我們三人今日盡興即可！

二人將手中的宣紙放在一側，向我投來期待的眼神。

工部琴：楓瀾，該你了。

楓瀾：雲河浮月鏡，星帶點銀光。

工部琴：這句甚是精妙，不過若將這星帶改成星漢，或許更合意境？雲河浮月鏡，星漢點銀光。

楓瀾：受教了。

青蓮劍：工部果真細緻。不過一字一句，又何必糾結！

工部琴：作詩當須咬文嚼字，反覆推敲……並非所有人，都如你一樣，隨意揮灑便成佳句。

青蓮劍：哈哈哈哈哈！來！我們下一輪，以何為題？

工部琴：不如……家國天下？

青蓮劍：哎呀，工部，你還真是改不了你這憂國憂民、悲天憫人的性子。好！就依你，以此為題！

工部琴：楓瀾，你意下如何？

在二人探詢的目光中，我點了點頭。

還未想到與家國相關的詩句，我的眼前卻是一黑，墨妖們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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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幢幢

好不容易將墨妖制服，我才堪堪有一絲靈感。

腦海中的字句紛亂，勉強才拼湊出一句……

青蓮劍：哎呀，這酒壺轉了一輪，正好落在了你跟前。怎麼樣？想好了嗎？

我沉吟片刻，緩緩說出反覆斟酌的詩句。

楓瀾：劍影刀光逐鹿去，寒天碧水照歸途。

工部琴：情景交融，意境悠遠，果真好文采！

青蓮劍：看你剛剛面色不佳，想必是為了這詩句絞盡腦汁。楓瀾，你且不用如此緊張。

楓瀾：沒有……我只是隱約覺得不太對。腦海中似有墨汁飛濺，將合適的字眼掩蓋。不知你們二人，可有如此狀況？

工部與青蓮均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越發讓我不安起來。

（難道此地潛藏著什麼妖物？竟然只有我的思緒被干擾，而他們二人卻不受影響……）

工部琴：你若是身體抱恙，我們暫停片刻也無妨……咳咳……

青蓮劍：呵，工部，你自己的身體才需要多多休養。罷了罷了，我再去取上一壺酒，你們先小憩半分。

青蓮起身，撈起水中的玉壺，一搖一晃地向遠去走去。

工部凝望著他走去的方向，眼裡氤氳起一層溫柔的神色。

楓瀾：你很仰慕他？

工部琴：這世間又能有幾人，不欽佩他的灑脫，不讚歎他的才華？他看似在我身旁，卻又離得甚遠。

工部琴：平日他用酒刺激自己，活在幻想之中，放縱形骸，不拘小節。亦如他的詩句一般，看了便讓人心胸闊達。

工部琴：能與如此曠世奇才相識，已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工部琴：唉，可我……咳咳……咳咳……

工部垂下眼簾，微微歎了口氣。

正在我們說話間，山巔突然狂風大作。

漫天竹葉飛舞，青蓮的宣紙也被捲入空中——

工部琴：青蓮的詩！

工部猛地站了起來，向拿風中的宣紙撲去。

怎奈他身體虛弱，踉蹌了幾步便咳嗽了起來……

楓瀾：工部！小心！我去追！

我趕忙起身向著那些飛舞的宣紙追去，跨入暗影幢幢的竹林。

回身已不見青蓮與工部的身影，紛飛的宣紙終於落在了我的面前。

可那上面的墨跡，竟然在空中消散開來！

這！方才青蓮在這紙上寫過詩句……

這宣紙雖然被拋在一旁，卻分明是著了墨的！

萬分驚愕的我乍一抬頭，正對上一個形似青蓮的黑影。

楓瀾：青……青蓮？！

那黑影並未回應，帶著凌厲的殺氣徑直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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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皆兵

逼退了形似青蓮的黑影，我剛穩住身形，卻發現那些字跡重新出現在了宣紙上……

（這……難道是我恍惚了？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那腦海中莫名出現的墨妖……）

我有些沉重地拾起宣紙，走出竹林。

青蓮劍：快來快來！我新取的陳年佳釀，這滋味真是——咦？

青蓮劍：楓瀾，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方才發生了什麼？

望著青蓮關切的神色，我欲言又止。

既不確定這是否我腦海中的幻象，又不確定此時與青蓮工部有無關係。

工部琴：若有任何難處，可儘管與我們二人說。

楓瀾：我……我剛才好像遇到了一個人，模樣有幾分眼熟。而你二人，除了青蓮取酒之外，便再沒有離開此處？

青蓮與工部都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楓瀾：也許是我看錯了。沒事，咱們先繼續吧。

工部琴：那……好吧，該輪到青蓮你了。

青蓮大笑一聲，衣袖一展，抖開身前的宣紙。

青蓮劍：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工部琴：青蓮的詩句，果真讓人耳目一新。

工部琴：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青蓮劍：呵！工部，這家國天下的詩詞，還是你更擅長些。你來！

工部微微一笑，從腳邊堆積的宣紙中，拾出一張。

工部琴：國家成敗吾豈敢，色難腥腐餐楓香。

青蓮沉吟片刻，讚許地點了點頭。

青蓮劍：心懷家國，情義凝重，果然是工部之詩。

工部琴：呵，青蓮過譽了。下一輪，不如——

工部琴：楓瀾，你來定題目如何？

楓瀾：我？那……

我思索片刻，望著二人豪邁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抱負」二字。

楓瀾：以抱負為題……你們覺得如何？

青蓮劍：正合我意！

工部琴：抱負……這一題，還真是讓人千迴百轉自彷徨。

青蓮與工部二人稍加思索，便奮筆疾書。

身旁堆積的宣紙越來越多……

我腦海中的字句，卻再一次化作了墨妖，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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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入魔

擊潰的墨妖四散而去，我卻已然無心推敲這些詩詞。

楓瀾：青蓮！工部！這裡有些異常……怕是這蘭渚山山，不只有我們三人！

我衝青蓮與工部大聲喊去，他們二人卻置若罔聞。

仿佛周遭發生的一切，皆與他們無關。

在我起身的剎那，一陣狂風驟然而起，清冷之氣席捲了整個蘭渚山。

青蓮與工部似乎都沉溺在了創作之中，兩個人時而蹙眉，時而大笑，手中的筆卻從未停過。

他們身旁堆積的廢案越積越多……

狂風肆虐，宣紙在空中飄舞，上面的字跡卻一點點消失！

散去的墨跡漸漸匯聚到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旋風，又幻化成兩個龐大的黑影，在青蓮與工部的身後隱隱作現！

潑墨．青蓮：寫下去……寫下去！寫下去……

墨骨．工部：寫下去……寫下去！

越來越多的廢卷被捲入空中，尚未乾燥的墨跡瞬間被吸入黑影之中——

楓瀾：不好！這黑影定是我剛剛在竹林中遇見的妖物！我腦海中的那些墨妖，必定也與之相關。

漫天的廢卷飄灑下來，阻隔著我與他們二人。

潑墨．青蓮：不滿意……不滿意！寫下去！寫下去！寫下去……

墨骨．工部：不滿意……不滿意！寫下去！寫下去——

楓瀾：不好！這墨妖儼然已經控制了青蓮與工部的心智！再不將那黑影除去，恐怕會出大事！

我奮力劈開眼前的迷霧，朝著青蓮與工部身後的那團黑影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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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卷之辭

青蓮劍：呼……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工部琴：咳咳……似乎，恍惚了一瞬間……

青蓮與工部終於從狂亂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面面相覷。

被擊退的墨妖身形縮小了許多，卻依舊頑強地支撐著，試圖吸取廢卷上的墨跡。

工部琴：這……方才寫的詩句，怎麼都沒了？

青蓮劍：欸？！莫不是我喝多了酒，眼花了？！

楓瀾：不是。這墨妖不知從何而來，剛剛在二位奮筆疾書之時，就一直纏繞在你們身後……

潑墨．青蓮：哼……你們……你們，不知珍惜的人們……

墨骨．工部：在你們眼中，我們只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案，一團隨手拋棄的宣紙……

潑墨．青蓮：只有……只有那些被你們選中的句子可以被人傳誦，而我們卻備受冷落！

墨骨．工部：可惡！同樣是你們寫出的句子，為何我們的境遇天差地別！

潑墨．青蓮：你們不是很能寫嗎！寫啊！寫下去！

墨骨．工部：最後，你們的眼中……只能有我們……我們！

兩團墨妖黑影用力掙扎著，向青蓮與工部張牙舞爪。

工部琴：廢案……我的廢案？是那些沒有被我重視的詩句……咳咳！

他的神色從震驚變得慌張，繼而變得哀傷。

工部琴：是我不好，我深知漂泊世間，志向無處可施的滋味。自然理解你們的感受。

工部琴：我工部，此生伶仃一人，雖有馳聘沙場之志，怎奈體弱不堪。

工部琴：心雖繫家國天下，卻無權無勢，做不成一番事業。空有一腔抱負，卻無施展之地。

工部說著，跌跌撞撞地向那黑影走去，似乎做好了被黑影吞沒的準備——

青蓮劍：工部！不可！

青蓮一個箭步，將有些神志不清的工部拉了回來。

青蓮劍：工部，寶劍終難托，金囊非易求。你為何如此看不開？！

青蓮劍：若無這些廢卷，又何來的篇篇錦繡，字字珠璣？人生在世，又豈能被這些廢卷困住手腳？！

劍光一閃，伴著青蓮的一聲長嘯，迎面而來的黑影被他一劍劈散。

青蓮劍：長歌萬里氣吞虹，意氣方遒墨飲風！

青蓮劍：詩中亦有劍意——此刻我才領悟其中真諦。哈哈！故人雖已離去，指引我的卻是一條精進劍術的無盡之路！

青蓮劍：心中所感寄情於詩，訴之於劍，方可破敵！

青蓮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手中的劍亦如虎添翼，勢如破竹。

工部琴：我……我……

楓瀾：工部，這些墨妖想要蠱惑你的心智，控制你的行為，你可不要聽它們的！

工部琴：唉，是我不該對他們動惻隱之心……

工部琴：若是我能有青蓮一般灑脫便好了。哪怕……哪怕是幫上他一點點……

青蓮劍：工部，你且助我一臂之力！

工部琴：我？可我只是粗通武學……

青蓮劍：只需你為我彈上一首《廣陵散》，為我助陣即可！

青蓮仰天狂笑，再次揮劍向那墨妖衝去。

工部則潛心凝神，手指在琴弦上翻飛，琴音鏗鏘頓挫。

見二人如此豪情，我亦不落之後，施展劍氣，向墨妖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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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天下

我們幾人合力，終於擊潰了墨妖。

在青蓮的劍下，它們四散作一團團漆黑的煙霧。

而空中紛飛的那些宣紙，也漸漸飄落到了地上。

墨妖們消失的那一剎那，所有消散的字跡都從宣紙上浮現了出來。

那些揮斥方遒的豪情萬丈，那些千迴百轉的黯然神傷，都化作每一個字，每一句詩。

青蓮劍：呼，一場惡戰，終於結束了。

工部的手指一滯，琴聲驟停。

此方天地之間，只剩下竹影搖曳，溪流潺潺。

工部琴：咳咳……從未想過，這些廢案也有如此的感受。

楓瀾：恐怕這世間萬物，皆有傷情的一面。

青蓮頷首，望著遍地的宣紙碎片，眼神中劃過一絲惆悵，卻轉瞬即逝。

工部琴：如此一來，也再無流觴曲水的心思……

青蓮劍：不如我們就此別過，來年再會？

我與工部點了點頭。

青蓮劍：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青蓮劍：楓瀾，且以此句贈與你，正應了我們所作的「抱負」一題。

工部琴：這沉淪的世間，魍魎縱橫，人心叵測。不知我此生，能否還有施展抱負的機緣。

工部琴：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工部琴：楓瀾，這句願景贈與你。若能達成，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青蓮與工部的眼神明亮而悠遠，口中的詩句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青蓮劍：楓瀾，若有任何需要，儘管來找我們二人便是。

工部琴：到時，我們當全力相助！

我心中湧起一股熱流，與他們二人長身一揖。

楓瀾：御劍蒼穹平五境，丹心碧血任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