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密令

千慮一失

夜燭言：是他。

夜燭言：是他欺騙了我……欺騙了我們所有人……

決鬥後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花雨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那根黑色羽毛，我們恐怕要面對大海撈針的窘境。

但如今也好不到哪兒去，花雨的生死仍沒有著落。

燭言瞋目切齒，攥緊羽毛的手久久沒有鬆開。

掌心流出的鮮血一滴一滴落下，純白色的花瓣沾染了猩紅色的印記。

自打花雨加入劍冢，便在石陣附近栽種了許多花，而這株白牡丹正是其中之一。

每逢黎明和黃昏，她都親自打理這些花朵。

楓瀾：種了什麼花？

花雨：牡丹、海棠、蘭花，還有……

楓瀾：都是白色的花啊，不喜歡嫣紅的品種？

花雨：只是喜歡，白色。

天罡劍：敵襲！準備迎戰！

我們尚未從驚詫中恢復，劍冢外就傳來了天罡的喊聲。

鎮守劍閣的六爻聞訊而來，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

六爻棋：大敵當前，不可怠慢，還請主公發號施令！

六爻一如既往的沉著，但與平時不同的一點，就是他刻意說得很大聲。

而燭言等人紛紛回過神來，抬頭望向了我。

楓瀾：啊嗯……

楓瀾：燭言，你把寒江背回聚賢閣，然後去庭院的石案處等我。

夜燭言：好。

楓瀾：六爻，由你佈置劍閣的防守，絕不可放入一隻魍魎。之後與我們商議救人之事。

六爻棋：是，請主公放心。

楓瀾：小虎、越女，你們隨我出陣支援天罡。

虎頭金刀：正愁沒處撒氣呢！

越女劍：為了花雨妹妹，快些消滅它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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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三雕

我們採取了頗為激進的戰法，一炷香之內就解決了所有魍魎。

當我返回劍閣，燭言已在石案邊等我了，上面還鋪著芒碭山地形圖。

此情此景不禁讓我想起初次見到他的情形，只不過，今時射入劍閣的陽光黯淡了許多。

夜燭言：抱歉，方才是我失態了。若是連我這「知情人」都表現得手足無措，大家會更低落吧。

楓瀾：不必擔心，我們都或多或少經歷過艱苦的戰鬥。他們很快就能恢復往日的神采，至少……表面上是。

楓瀾：倒是你，燭言，被朋友算計了？

夜燭言：唉，說來慚愧，要是能早些提防他……

楓瀾：這可太不像你了，交朋友就應推心置腹，我現在也這麼認為。

夜燭言：是啊，若不坦誠相待，何來朋友一說。

夜燭言：哎呀，我真想立刻去血蓮宮揍黑羽一頓。

楓瀾：這麼說，帶走花雨的人是血蓮宮宮主，黑羽？

夜燭言：除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夜燭言：某天，黑羽找我去山城集的酒肆吃酒……

夜燭言：怎麼突然找我？莫非你這傢伙又想喝個不醉不歸？

黑羽槍：那我不如備上好酒，等你過來呢。

夜燭言：哈哈哈，也對。你又探聽到什麼消息了？

黑羽槍：絕命堂有一位名叫花雨的刺客叛變了，千隱準備除掉她。

夜燭言：花雨？謔，還真是不得了的消息。

黑羽槍：小時而已，你可別搭上自己的性命。

夜燭言：放心，還有你的名號給我撐腰呢。

黑羽槍：你知道就好。

夜燭言：結合我的推斷，千隱估計和我們一樣，從開始就是黑羽計劃的棋子。

楓瀾：秘密帶走花雨、保住你的性命、再借我們之手除掉千隱。這一箭三雕的連環計……

六爻棋：主公，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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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救計劃

楓瀾：燭言，在尚不清楚黑羽目的前，我只能將他當作棘手的敵人。希望你能理解，抱歉。

夜燭言：我明白。但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由我先去血蓮宮見下黑羽？

楓瀾：說說你的理由。

夜燭言：其一，若黑羽有意加害花雨，那麼他早就得手了，沒必要特地將屍體帶走。所以，我肯定花雨還活著。

夜燭言：其二，在黑羽計劃中，借我們之手除掉千隱和絕命堂也是重要一環。我認為從制定策略到實施計劃，完全由黑羽一手操辦，木劍並不知情。

夜燭言：其三，依我對黑羽的了解，這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夜燭言：因此：我想先去同黑羽交涉，運氣好的話，沒準可以兵不血刃帶回花雨。

六爻棋：若真如你所說，黑羽定不會將花雨叫出來。況且，這根黑色羽毛很難說得上是決定性的證據，他大可矢口否認。

六爻棋：那時，你又該怎麼辦？

夜燭言：這……

楓瀾：此事關乎花雨性命，先禮後兵更為穩妥。

夜燭言：多謝！

楓瀾：一旦交涉無果，我們就做好攻入血蓮宮的打算。

夜燭言：明白了，那我這就將芒碭山地區的情報提供給你們。

六爻棋：有勞了。

燭言對照地形圖，用手指向了群山環抱的地方。

夜燭言：這裡有一座名為山城集的城鎮，人口眾多，常有武林人士來訪。因在血蓮宮勢力範圍內，所以整座城都處於赤血蓮的監視之中。

夜燭言：若想前往血蓮宮，須從北門小徑沿路上山。換言之，進攻血蓮宮勢必要攻佔山城集。

六爻棋：山城集四面環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城北有繁花潭和多條溪流，水源充沛。

六爻棋：敵人只需閉門不出，堅守多日，我們便不戰自敗。燭言，你可記得城牆高度？

夜燭言：三丈有餘。

楓瀾：三丈的話，用輕功躍上城牆就行。

夜燭言：尋常高手提氣縱躍不過二、三尺，一流高手二丈已是極限。若在干擾中借力攀上城牆，實非易事。

楓瀾：唔……可有辦法摧毀城牆？

六爻棋：城牆牆體寬大、結實堅固，難以摧毀。製造攻城器械耗時太久，同樣不予考慮。

六爻棋：主公劍氣凌厲，或可震碎城門。但此法風險較大，我們通過城門時肯定會遭遇敵方迎頭痛擊。

楓瀾：燭言，是否有其他通路潛入血蓮宮？

夜燭言：黑羽提過這片區域有條通往血蓮宮的密徑，但並沒細說。

見他手指按向城鎮北側的山麓，六爻所執棋子久久未能落下。

楓瀾：黑羽既然設計帶走了花雨，一定對後續狀況有所準備。我與燭言先去會會黑羽，吸引他的注意，你在後方制定營救計劃。

六爻棋：獨闖龍潭凶多吉少，主公，還請再三思量。

楓瀾：我擔心事情有變，不能再耽擱了。在我返回劍冢前，麻煩你照顧大家了。

六爻棋：是，六爻定不負重托。

楓瀾：燭言，我們即刻上路。

夜燭言：好……

燭言話音未落，三個藏在石壁旁的身影突然竄出來，擋住了去路。

虎頭金刀：喂，帶上我們吧！

六爻棋：胡鬧。

越女劍：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伏魔杖：事情的經過我聽他們說了，你看這事能否行個方便？

明澈的雙眼讓我一時亂了思緒，難以開口。

夜燭言：此行困難重重，註定要深陷敵營，大家不要去冒險了。

伏魔杖：刀山火海我們兄妹都敢闖，區區血蓮宮有何去不得？

虎頭金刀：沒錯！讓我們跟你們去吧，嘿嘿。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在危險面前永遠一副視死如歸的笑容。

我見過小虎遍體鱗傷的樣子，卻從未看過他退縮。

六爻棋：人數過多會引起敵人警覺，不利於行動。

伏魔杖：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照應，怎會不利行動？

夜燭言：血蓮宮內外敵人眾多，精銳更是數不勝數。

楓瀾：無謂的爭執只會耽誤救人的時機。燭言，黑羽武功如何？

夜燭言：平心而論，遠在我之上。

楓瀾：既然如此，若你們三人執意同往，我絕不阻攔。只要……你們聯手能勝過我。

虎頭金刀：此話當真？！

楓瀾：一言九鼎。

越女劍：可、可是……跟楓瀾要動手的話。

伏魔杖：七妹莫要擔心，此番不過是切磋武藝，不會傷了大家的和氣。

燭言湊到我身邊，低聲道。

夜燭言：喂，你真要這麼做？

楓瀾：為了保護他們。

夜燭言：不保護我麼？

楓瀾：呵，去收拾行裝。

夜燭言：好。

楓瀾：伏魔、越女、小虎，請先進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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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之諾

越女劍：嗚……

楓瀾：承讓。

虎頭金刀：我們再打一次！再打一次好不好！

伏魔杖：小虎，我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回去。

越女和小虎沒有回應伏魔，站在原地許久沒有挪動腳步。

突然，越女抬頭望向我。

越女劍：請、請把花雨妹妹帶回來！

身旁的小虎見狀連忙躬身作揖。

虎頭金刀：拜託了！

我快步扶起他們，微微頷首。

楓瀾：我答應你們，我會把花雨帶回劍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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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名狼藉

魍魎大軍圍攻山城集已是第三日。

木劍：浮生，為何還沒拿下血蓮宮。

浮生劍：赤血蓮武藝高超，在宮主白翼的帶領下誓死頑抗。

木劍：哦？

浮生劍：他所使長槍掛有火器，身法詭譎無比，尤為擅長奇襲戰術……

木劍：浮生，你方才所說是弱者推脫責任的藉口，明白嗎？

浮生劍：……

木劍：讓它們後退，我來碾碎這些螻蟻。

浮生劍：是……

木劍：各地的進展都很順利，不能在血蓮宮被拖住腳步。

木劍：在沒找到那傢伙前，我就好好享受一下凡人的樂趣吧，呵呵。

一個時辰不到，木劍踏著遍地的屍體來到血蓮宮外。

這座芒碭山明珠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輝。

恐懼與絕望，如盤旋在屍山血海上的鴉群，湧入了純白色的殿宇。

浮生劍：（赤血蓮擅長暗器和偷襲，在街巷這類複雜的區域往往能夠發揮最大的戰力。）

浮生劍：（可現在，他們連射出暗器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落葉飛花削去了首級。）

浮生劍：（這些人與他的差距……說是螢火之於皓月也不為過。）

魍魎大軍跟在他們後面，遠望如遮天蔽日的烏雲，沒有盡頭。

石橋彼端，白衣青年挺槍而立，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魄。

透過殿宇染血的花窗，赤血蓮們焦急地觀望著。

木劍：不得不說，你們的反抗比我期待的要精彩。

白翼槍：但也到此為止了，不是麼？

木劍：這取決於你，白翼。我只給你一次機會，成為我的部下。

白翼槍：我能考慮多久？

木劍：半個時辰。

白翼槍：一言為定。

木劍：我若沒聽到滿意的答復，就會夷平這裡。

白翼槍：……

大殿內氣氛凝重，還能起身的赤血蓮湊在一起，等待新的命令。

白翼槍：傳我之命，血蓮宮從今日起為木劍馬首是瞻，違者，格殺勿論。

剛直不阿的赤血蓮：宮主，不可！

義憤填膺的赤血蓮：您難道要讓聖女的雙手沾染鮮血嗎？！

白翼槍：無需多言！

重傷的赤血蓮：我……誓死不降……

白翼槍：還有誰不願降？

年輕氣盛的赤血蓮：我！

負傷的赤血蓮：宮主，請讓我等與敵人決一死戰！

鬆散的隊伍中走出了幾位昂首的赤血蓮，他們目光如炬，視死如歸。

但在他們身後，是更多心生膽怯的赤血蓮。

猶疑的目光與渺小的身姿，確如巨人眼中的螻蟻，不值一提。

白翼槍：黏在你們為我效命多年……我便親自送各位上路。

巖不願投降的赤血蓮：多謝宮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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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庭院

曲徑通幽巖洞外，柳暗花明山崖邊，這邊是血蓮宮的聖域。

聖域乍看之下就像白花構築而成的迷宮，叫人不知去往何處。

清風徐來，圍墻消散，凌亂的錦緞殘片轉而織其一葉花舟，載著意圖探尋禁忌的魂靈駛向花海心臟。

血蓮聖女的居所，須臾庭院。

純白亭榭矗立於無垠之海中央，花團簇擁的玉床上安睡著一位少女。

守在她旁邊的是身著漆黑衣服的青年，他低頭注視著那記憶中的面龐，不禁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烏鴉靜悄悄地落在青年的肩頸。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細線，取出黑色竹筒內的密信。

片刻，黑鴉振翅而飛，青年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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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信將疑

？？？：浮生？真是稀客。

兩側的赤血蓮向走入大殿之人行禮，等候許久的人轉身道。

浮生劍：黑羽，給我解釋下這次的事。

黑羽槍：你是指……

浮生劍：絕命堂。

黑羽槍：我命令千隱將背叛者花雨帶回來，可幾次嘗試都沒有成功。

浮生劍：明叫花雨的刺客究竟掌握了何種機密？身為四方良將之一的你要親自下手。

黑羽槍：她不過是無名小卒，並不知道我方機密。

浮生劍：什麼？

黑羽槍：但她投靠無劍已有些時日，我認為可以從她口中知曉劍冢的重要情報。

黑羽槍：於是，我和千隱設下調虎離山之計。由絕命堂充當誘餌引無劍上鉤，而我去劍冢帶走花雨進行拷問。

浮生劍：那她人呢？

黑羽槍：我在拷問之後已將她處決，丟下了芒碭山萬丈深淵。

浮生劍：那你可掌握到有用的情報了？

黑羽槍：這……沒有。無劍行事近身，並未對投誠之人透露太多。

浮生劍：黑羽！你可知道，這次行動導致連同千隱在內的絕命堂上上下下白送了性命！

浮生劍：主上若知曉此事，你定難逃罪責。

黑羽槍：抱歉。

黑羽槍：是我小瞧了無劍。

浮生劍：你我同為主上效力，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不要總拿這種藉口搪塞我。

黑羽槍：……

浮生劍：哼，這回我就不計較了。但你下次最好同我們商量一下，否則休怪我稟明主上。

黑羽槍：好，我明白了。

浮生劍：不過，我有言在先，我不計較不代表監察使願意放你一馬。

黑羽槍：逆雪。我只聽過他的名字，卻從未在集會上見過他。

浮生劍：他負責監察和處決，又不負責制定戰略和行軍打仗，自然不會在集會露面。

黑羽槍：被藏匿於陰影的傢伙注視，這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浮生劍：呵，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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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主之命

我與燭言日夜兼程，不出幾日就來到了芒碭山地區。

一路上雖遭到魍魎襲擾，但均是散兵游勇。

休憩之時，我見燭言沉默不語，放心不下，便開口道。

楓瀾：黑羽應該有自己的苦衷吧？

夜燭言：嗯，可能吧……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楓瀾：因為被利用的你依舊信任他，所以我覺得黑羽應該是位不錯的人。

夜燭言：哈哈哈，也算不上多好啦。

楓瀾：我向眾人打聽過我失憶期間的事情。

楓瀾：他們說引魂鏡出現前後，木劍曾在各地瘋狂擴張自己的勢力。除了魍魎大軍，他還透過威逼、利誘等手段招攬武功高強的部下。而血蓮宮便是最早投靠木劍的門派之一。

楓瀾：那之前你就已經認識黑羽了嗎？

夜燭言：恰恰相反，我是在他投靠木劍後才結識他的。

楓瀾：欸？

夜燭言：具體什麼事我記不太清了，好像跟一壇酒有關，聊著聊著就成了至交。不過在詩人眼中，與黑羽相交無異於狼狽為奸。

楓瀾：因為投靠木劍嗎？

夜燭言：不僅如此，身為宮主的他殺害了許多忠義之士，血蓮聖女也因為他的背叛而自盡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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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交織

花雨：嗯……

光灑落亭榭，半夢半醒間，芳香沁入心脾。

當花海映入眼簾，止不住的淚水劃過面無表情的臉龐。

花雨：須臾庭院。

她記不起何時到過這裡，也不知自己為何在哭泣。

置身熟悉的夢中之地，除了脫口而出的名字，花雨腦中一片空白。

？？？：一起走走麼？

溫柔隨聲入耳，似初春細雨綿延不絕。

花雨循聲轉身，張口想說什麼卻頓住了。

玉樹臨風的青年踩著鮮花鋪成的氈子緩步而來，黑色的衣服在白色的花海分外顯眼，仿佛他用一身的污穢換得了聖域的純粹。

花雨：你？！

黑色的斗篷，倒下的寒江，散落的飛鏢，被割斷的魚線……

被劫走的畫面閃過眼前，花雨沒有絲毫猶豫，朝迎面而來的青年射出袖中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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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之詞

十步不到的距離，八枚金針竟被揮動的槍柄全部彈開。

花雨駭然，連忙翻身騰躍，掀起花浪遁入其間。

這「浪裡尋花」的輕功乃血蓮宮絕技，僅由宮主親傳。

青年並不急追，反倒看了入迷，讚許地點頭。

他忽然以同樣的姿勢憑空掠起，揮舞長槍如蛟龍入海卷起萬丈波濤。

滿天落花如雨，青年側身回望，少女眼中是晶瑩的淚光。

花雨開始放棄抵抗，放棄戰鬥，放棄與這個男人為敵。

過往片段一點一點拼湊出完整的故事，離別之言如一柄利刃刺入她的心臟。

白翼槍：花雨，我決定向木劍投降。

花雨：是為了大家？

白翼槍：我無力抵擋他的入侵，只好出此下策，抱歉。

花雨：不用向我道歉，無論你做何選擇，我都會陪在你的身旁。

白翼槍：唯獨這一次，我希望你離我而去。

花雨：為什麼？

白翼槍：木劍殘暴不仁，驅使魍魎動蕩世間。投靠他以後，我們勢必要淪為走狗鷹犬，屠戮善類。

白翼槍：而你生性純良，潔白如雪。在他手中註定要做違心之事，沾染無辜的鮮血。

白翼槍：我不想看到你內心煎熬，終日以淚洗面。

花雨：可是——

白翼槍：為了我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白翼槍：或許有一天，在世人眼中，修身養性的血蓮宮變成了惡魔的溫床，尋心求道的赤血蓮變成了邪惡的僕從，而我也將淪為背信棄義的奸佞之徒。

白翼槍：但只要你還活著，芒碭山的白塔就能再次成為純潔的象徵。

白翼槍：你要將真正的血蓮宮講述給忿恨不平的人們。

白翼槍：讓他們知道我們臥薪嘗膽的決心，讓他們知道我們飛蛾撲火的壯烈，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顛覆木劍通知中立下的不朽奇功。

白翼槍：這次分別對你我而言都太過殘忍，可我們必須扛起自身的使命。

白翼槍：因為……我們是血蓮宮的守護者，註定要為血蓮宮奉獻一生。

花雨扔下金針與花傘，撲進了黑衣青年的懷抱。

花雨：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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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燒

去往血蓮宮的小徑蜿蜒曲折，穿過僻靜的山林。

若非道路兩側立有石燈，旅人肯定經受不住鳥語花香的誘惑，情不自禁走上「歧途」。

歷經百轉千回，金色光芒一瞬就填滿了視線，純白色殿宇隨之映入眼簾。

血蓮宮守衛：來者何人？

夜燭言：你們宮主的酒友夜燭言，這位是我的朋友。

血蓮宮守衛：所為何事？

夜燭言：喝酒啊！來這裡還能有什麼事。

血蓮宮守衛：這邊走。

陽光慵懶地灑落在庭院草坪，被花團簇擁的石案旁擺放著幾壇尚未啟封的酒，上面紅紙黑墨寫著「杏」字。

黑衣青年正襟危坐，身姿挺拔。

烏黑長槍立於身側，如它主人一般頂天踵地，沉穩中隱約有呼風喚雨之勢。

夜燭言：黑羽，你這探子隱藏得不錯。剛說來喝酒，東西都擺好了。

黑羽槍：呵呵，坐吧。不介紹下新來的朋友？

夜燭言：這位是劍冢之主，楓瀾。

黑羽槍：原來是你。劍冢之主不畏兇險獨闖敵營，著實令人欽佩。

楓瀾：宮主過獎。

黑羽槍：看來我選錯了地方，你們不是來喝酒的。

夜燭言：酒可以喝，但你的酒我現在不想喝。

黑羽槍：哦？

楓瀾：黑羽宮主，我來與你商談交還花雨一事。

黑羽槍：交還花雨？

夜燭言：莫非你酒喝多了記性不好。

黑羽槍：燭言果真風趣，我這一碗酒還沒入口呢。

夜燭言：那我就說說你天衣無縫的計劃，當個下酒菜。

黑羽槍：願聞其詳。

夜燭言：花雨加入劍冢後，得到消息的你命千隱將花雨帶回，否則取其性命。千隱無能為力，只好請寒江協助，可他早已隱退，無心重操舊業。

夜燭言：你知我與寒江交情匪淺，並有意結交劍冢豪傑。於是，你跟我透露絕命堂意圖誅殺叛徒花雨，實則將我作為魚餌。千隱順勢扣我為質，寒江被逼出山牽制劍冢，而你則假扮赤血蓮觀察形勢。

夜燭言：至此，你的局就佈好了，之後不過是見機行事。

黑羽槍：我這連環計如此精妙，為何會被你看穿呢？

夜燭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寒江雖退隱多時，但也曾是無人比肩的刺客。在他陷入假死之際，使盡渾身解數從你的身上取下了這根黑色羽毛。

黑羽槍：燭言，癡人說夢也要有個限度。

夜燭言：你要否認麼？

黑羽槍：寒江的確技藝精湛，但這不過是根隨處可見的烏鴉羽毛，算什麼證據。

黑羽槍：而且你我交往密切，江湖人盡皆知。幕後黑手大可借我之口將信息透露給你，不是麼？

楓瀾：寒江約我決鬥時一直受赤血蓮監視，若是旁人所為，想必宮主也該知道些蛛絲馬跡。

黑羽槍：很遺憾，我並不知情。我從未派遣部下插手此事，一個小小的刺客不需我為她大費周章。

不出六爻所料，黑羽面對質問應對自如，斬釘截鐵否認了我們所有推斷。

束手無策之時，燭言憤然起身將酒盞摔個粉碎，大喝一聲。

夜燭言：黑羽！

夜燭言：你當真要愚弄我們？

托起酒盞的手僵住了，黑羽不怒不喜，滿腹狐疑地望向燭言。

他的神情既不像對此渾然不知，也不像對此了若指掌。

可一旦你絞盡腦汁琢磨他的心思，便已先輸了一籌。

黑羽槍：燭言，你我兄弟一場，切莫再做糾纏。

黑羽槍：咱們各為其主，我知無不言已是仁至義盡，請回吧。

夜燭言：那得讓我聽聽你的心裡話！

燭言怒髮衝冠，雙眼迸射火光，似要將黑羽燃燒殆盡。

我確信他將揮出迄今為止最快的一刀，將內心的五味雜陳一並斬斷。

而黑羽放下酒盞，持槍而立，眉宇間沒有絲毫慌亂。

我不知他為何成竹在胸，究竟是因武功超群，還是……

眨眼之間，尖刀出鞘，鋒刃回轉引得狂風呼嘯。

刀，如流星璀璨奪目，卻也如流星轉瞬即逝。

乒！乒乒！

雙刀被長槍挑落，打碎了石案和酒壇。

黑羽挺槍直刺，我見燭言閃躲不及，虛步前衝將他拽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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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綢繆

街角陰影中，冰冷的眼睛觀察著閒逛的二人。

？？？：那人便是無劍嗎？

？？？：對。

？？？：與「夢境」的君主夢淵有些相像呢。

？？？：像麼？

？？？：想了想，倒也沒那麼像了。畢竟無劍更接近你我，怎麼說呢……人？

？？？：逆雪，不可輕敵。

逆雪：嗯，我知道。無劍能用劍氣重創主上，想必也絕非我能匹敵的對手。

逆雪：請放心，我不會做出越界的舉動。

？？？：那就好。

逆雪：話說回來，若黑羽真除掉花雨，想必無劍早帶人攻上血蓮宮了吧？

？？？：但看他們若無其事的樣子，恐怕另有隱情。

逆雪：你還要為黑羽擔保嗎？

？？？：我只是沒找到他說辭的漏洞罷了。

？？？：如今無劍在山城集露面，黑羽定有事欺瞞我們。估計他先以花雨為內應，後派夜燭言暗中聯絡無劍，再合力摧毀絕命堂當作投名狀。

逆雪：這是種可能，但我不能憑你一面之詞貿然動手。

？？？：我讓赤血蓮密切關注這二人動向，看他們要做些什麼。

逆雪：好。黑羽在芒碭山經營多時，若有叛心絕非小風小浪，你們可有準備？

？？？：軍師早已料想到這種情況，在城外部署了一些兵力供我調遣。我的人也偽裝成武林人士混入了城內，隨時都可配合你行動。

逆雪：那我們再觀望一陣，免得打草驚蛇。

話音未落，逆雪已不見了蹤影。

浮生劍：呵，這群烏鴉終於又能飽餐一頓了。

浮生望著盤旋的鴉群許久，沒入了錯綜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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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模作樣

自血蓮宮鎩羽而歸，我們尋了一家客棧住下。

翌日，燭言敲開房門，邀我去市集散散心。

街道兩側的攤鋪琳瑯滿目，吆喝聲此起彼伏。

我不曾想到，在劍境動蕩不安的今天，仍有這麼一座充滿活力的市集。

然而，外表光鮮亮麗往往潛藏著深不可測的災厄。

從踏入山城集那刻起，我便知道這座城鎮危機四伏。

暗處的視線就像無法擺脫的影子，隨時都會露出獠牙，將我們撕成碎片。

而空中的鴉群頻頻遮蔽陽光，將我們與角落延伸出的黑暗融為一體，宣告死亡無法阻擋。

楓瀾：燭言，烏鴉是山城集的象徵麼？

夜燭言：倒不是象徵，只是有個傳聞。

夜燭言：木劍入侵山城集時遭遇了強烈抵抗。戰後橫屍遍野，血流成河，腐臭將周圍的烏鴉全引了過來。逝去的靈魂附著在烏鴉身上，久久不願離去，在這裡等待下一頓盛宴。

楓瀾：嚇唬孩子的鬼故事？

夜燭言：哈哈，誰知道呢。

夜燭言：不過若想從山城集買些特產，那有個小孩子的無劍可是不二之選。

楓瀾：是什麼？

夜燭言：就是這個，泥響。

燭言從攤鋪拿起拇指般大小的泥偶，長長的耳朵和外露的牙齒，像是可愛的兔臉。

他向嘴部吹氣，泥偶便發出清脆的響聲。

楓瀾：哈哈，原來如此。

夜燭言：嗯，你可別小瞧這泥響，它的故事我能給你說上一天呢！

楓瀾：呵，回去的時候買一件好了。

我們漫無目的地逛了半個時辰，臨近正午才走進一間酒肆。

楓瀾：杏子鋪，這就是你常提及的那家？

夜燭言：沒錯，我和黑羽常來這裡吃酒。

店鋪內人聲鼎沸，裝扮各異的武林人士坐了個滿滿當當。

桌上桌下無一例外擺著大大小小的酒壇，紅紙黑墨的「杏」字與血蓮宮的酒壇一模一樣。

楓瀾：燭言，這難道是……

夜燭言：山城集酒肆不少，唯獨這家酒檀的字是「杏」，不是「酒」。

夜燭言：楓瀾，你第一次來芒碭山，快品品這最好的杏子酒。

楓瀾：酸甜相宜，回味無窮，燭言費心了。

夜燭言：哪裡，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楓瀾：哦？

夜燭言：那邊芒碭山坡地種有杏樹百畝。若從血蓮宮向下俯瞰，漫山遍野杏黃如金，美不勝收。若是漫步林間，聞得那十里果香，真恨不得立刻倚樹而坐，摘來品嘗。

楓瀾：以你的性子，怕是已然這麼做過了。

夜燭言：哈哈哈，見笑了。來，你再常常碟子裡的杏肉。

這野杏確是佳品，一口咬下，滿嘴清香。

而燭言顧不上三尺垂涎的狼狽，也要吃得乾乾淨淨。

楓瀾：燭言，我這裡有些劍玉，你去跟店家打聲招呼，返程時給咱們備上一車杏子酒。

夜燭言：何須這麼麻煩！

夜燭言：店家，兩天後備上一車杏子酒，再找個可靠的夥計隨我們去劍冢。錢嘛，都記在黑羽賬下，他不會介意送朋友些見面禮的。

酒肆老版：啊？

夜燭言：錢放這裡了，你照辦就是。

酒肆老版：好、好……

醉酒的刀客：嘿，你聽見了嗎！

老練的鏢頭：夜燭言，不適合那個趨炎附勢之人相交甚好的遊俠麼？怎麼會在劍冢？

年輕的鏢師：那、那邊坐著的人真是傳聞中的楓瀾……

微醺的劍客：莫非血蓮宮要與劍冢密謀什麼……

無視議論紛紛的眾人，我們走出酒肆，誰知剛邁出店門，六名赤血蓮就圍住了我們。

赤血蓮頭目：二位請速速離開山城集，莫要假借宮主之名招惹是非。

夜燭言：那天在血蓮宮沒喝到黑羽備下的酒，今日討幾口喝也不行？

赤血蓮頭目：二位只是喝酒，當然可以，但要再耍小聰明——

夜燭言：幫我傳話給黑羽，他有他的喝法，我也有我的喝法。咱們各行其道，互不干涉比較好，就像在血蓮宮時一樣。

赤血蓮頭目：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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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無路

夜晚，浮生再次來到血蓮宮。

黑羽槍：可是為了山城集內的傳聞？

浮生劍：對，逆雪也聽到了那些風聲。

黑羽槍：我無意背叛主上。

浮生劍：那私會無劍之事你作何解釋？

黑羽槍：燭言與我私交甚好，摯友的請求我不好拒絕。

浮生劍：為何不在血蓮宮拖住他們？

黑羽槍：無劍實力深不可測，我並無把我勝過他們二人。況且，我得到劍冢異常動向的消息，貿然出手很可能得不償失。即便我拖延時間，你們調動兵力也趕不到血蓮宮。

浮生劍：好，那告訴我會面內容。

黑羽槍：燭言帶無劍來血蓮宮詢問花雨一事，我謊稱並不知情。於是他們設計陷害我，意圖營造我同劍冢密謀反叛的假象。

黑羽槍：今日我派部下提醒他們盡早離去，哪知部下都被打成重傷。

浮生劍：黑羽，你真的處決了花雨嗎？

黑羽槍：嗯。

浮生劍：那你聽好，逆雪要你把屍體找回來，證明你所言非虛。

黑羽槍：你不信任我？

浮生劍：正因為我還信任你，才沒讓逆雪直接動手。

黑羽槍：好，我這就派部下去找，但需要些時間。

浮生劍：後天正午，讓我們看到她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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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岔路口

血蓮宮聖域，黑羽望著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的花雨陷入了沉思。

無論自己如何敷衍別人，面對逆雪都行不通。

他行事方正，不近人情，就像萬年不化的玄冰，從內到外都是冷的。

黑羽槍：（後天不交出花雨，逆雪定不會善罷甘休。）

黑羽槍：（若以花雨去向引無劍獨自上山，我再聯合逆雪、浮生全力圍攻。）

黑羽槍：（縱使無劍有通天之能，身陷兇險的車輪戰也只能束手就擒。）（可是……）

回想與無劍的對峙，黑羽長歎一聲，心是纏在一團的線，找不到解法。

那天，黑羽接下了「狂刃斷魂」，但無意對摯友痛下殺手。

他本欲抽回槍頭，卻瞥見無劍閃到燭言身前，便臨時起意想探探無劍的路數。

瞬間的遲疑沒有逃過無劍的雙眼，黑羽殺氣銳減令這一槍更像切磋的邀請。

電光火石間，二人視線交匯，無劍欣然應允。

黑羽挺搶進攻如烈風穿林，摧枯拉朽；架槍防守如銅墻鐵壁，固若金湯。

他根基扎實又頗有天賦，身法飄忽似進非進，似退非退，令人捉摸不透。

五合之內，黑羽不落下風。

他自覺已漸入佳境，一柄長槍舞得行雲流水，毫無破綻。

無劍四面八方皆是槍影，如置身鴉群中心，稍不留神就會被狠狠「啄」上幾口。

可十合一過，黑羽突然再佔不到半點便宜。

他每招每式都被無劍從容閃躲，而自己反被擦身而過的劍氣逼得走投無路，未出七招便敗下陣來。

黑羽瞠目結舌，想不到無劍後發制人的奧妙。

楓瀾：燭言，我們下山去罷。

夜燭言：可他明明……！

楓瀾：咱們確實沒有證據表明花雨來過血蓮宮，耗在這裡只會陷入危險，先回去。

夜燭言：黑羽！唉！

夜燭言：我知道花雨就在這裡，若你還當我是朋友，把花雨送回劍冢。否則，你我再見，勢同水火。

黑羽默不作聲，燭言收回武器，大步流星離開了庭院。

楓瀾：燭言跟我說過你的事，所以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花雨就先待在這裡，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黑羽槍：（投靠無劍麼……）

黑羽愣神之時，花雨已悄悄湊到他身旁。

花雨：哥哥，遇到麻煩了？

黑羽槍：哪有，只是許久沒看到你的笑容。

花雨：你以前也是這樣，總以為能騙過我，不讓我擔心。

黑羽槍：哈哈，有嗎？

花雨：有啊！你都望著遠方呆坐半個時辰了。

黑羽槍：這樣啊，抱歉。

花雨：哥哥，你曾跟我說，只要我有願望你就會幫我實現，現在還算數嗎？

黑羽槍：當然，說給我聽吧。

花雨：那我說了，你可不許反悔。

黑羽槍：嗯。

花雨：我的願望是，你把心裡想的事情告訴我，讓我幫你排憂解難。

黑羽槍：唉……

花雨：以前我總是被大家守護著，身為血蓮聖女，也不過是在聖域打理花花草草，無憂無慮地生活。但如今我也算獨自在劍境中走了一遭，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女孩。

花雨：所以，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我關心的每個人。

黑羽槍：……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黑羽將眾人來訪之時一五一十告訴了花雨。

花雨：嘿嘿，他們果然來找了。哥哥，帶上大家隨我去劍冢吧。

黑羽槍：唉，這恐怕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花雨：哥哥，不要這麼想嘛。無論是向木劍報仇，還是安頓部下，劍冢都是很好的選擇啊。

黑羽槍：無劍與木劍師出同門，難保有一天無劍會走上相同的道路。

花雨：相信我，無劍並非是暴戾之人。

黑羽槍：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猶疑。木劍為禍世間的根源不是稱霸天下，而是想讓親人復生。

黑羽槍：我捫心自問，在你失蹤後我也做了許多出格的事。那如果你真的……天吶，我不敢想象這種情感會迫使我做出什麼事情。

花雨：哥哥，我理解你的意思，換做是我恐怕也會誤入歧途。但有一說一，這正是無劍的偉大之處。

花雨：無劍命途多舛，所經歷的坎坷遠勝木劍許多，同室操戈、顛沛流離……可無劍沒有一蹶不振，也沒有怨天尤人，更沒有像木劍為一己私慾不擇手段。

花雨：相反無劍奔走各地，用仁心團結零散的實力對抗如日中天的木劍。哥哥，與其原地踏步，不如試著信賴無劍？

黑羽槍：你都這麼勸我了，那我約他們二人來此會面吧。

花雨：真的？！

黑羽槍：你比我更清楚無劍為人，我若囿於成見，只會拖累你們。

是夜，我和燭言接到箭上密信，從南城門離開山城集沿大路前行。

楓瀾：黑羽上鉤了呢。

夜燭言：雖然徹底毀了他籌備多時的復仇計劃，但也算是扯平了吧。

楓瀾：關鍵時刻你倒是毫不含糊。

夜燭言：哈哈，這是在幫他嘛。

夜燭言：憑一己之力誅殺木劍，想必黑羽內心也清楚結局。但為了告慰逝去的英靈，他才不惜玉石俱焚。

楓瀾：年紀輕輕就背負門派榮辱和弟子生死，真難為他了。

十幾個黑影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身後，試圖用斑駁的樹影掩蓋行蹤，殊不知早已深陷危局。

夜燭言：動手嘛？

楓瀾：再走一陣子，讓他們以為我們是在返程中發現跟蹤才出手的。

楓瀾：解決他們後，你就從另一條路趕去黑羽標識的地點，尋找地道入口。我回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夜燭言：好嘞！

楓瀾：別忘記通知六爻，他們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了。

夜燭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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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弄玄虛

與此同時，浮生也接到了黑羽的聯絡。

逆雪：他找到花雨的屍體了？

浮生劍：黑羽說派去的赤血蓮還在找，但明天正午他希望將功補過。

逆雪：哦？

浮生劍：他準備用花雨的消息引無劍獨自上山，讓咱們調兵遣將，與他聯手活捉無劍。

逆雪：莫非黑羽不知無劍的實力？

浮生劍：信中說，無劍實力固然強勁，可當下尚未完全恢復。若以車輪戰鉗制無劍，待到其耗盡氣力再同時出擊，勝算不小。

逆雪：他所言屬實？

浮生劍：依我看，黑羽在花雨一事中肯定觀察過魍魎進攻劍冢的情形。以他的實力，看出這點破綻不難。

逆雪：黑羽值得信任嗎？

浮生劍：若他有叛心，大可夥同無劍襲擊這裡，將你我一網打盡。

浮生劍：而且，我方才接到赤血蓮的報告，夜燭言已出城往劍冢方向走了，無劍送他出城後便獨自折返。

逆雪：既然如此，何必那麼麻煩。

浮生劍：欸？！

？？？：呵，明天我親自去會會無劍。浮生，帶人在山城集壓陣。逆雪，你替我去接待下夢境的客人。

浮生&逆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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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入甕

約定之日，浮生率領部下魚貫進入山城集。

熙熙攘攘的城鎮如今空無一人，仿佛居民都知道這裡將成為戰場，一夜間人去樓空。

市集依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商鋪，卻不再有賣家和客人。

可行走其間似乎又能聽到叫賣聲，在身前、在身側、在身後，伴隨奇香慢慢充斥腦海。

浮生心神不定，渾身直冒冷汗，陽光明媚的正午，風卻如凜冬般刺骨。

他環顧周圍，薄霧忽然幻化人形，放聲尖嘯。

他忙拔劍去砍，霧氣散而復聚，接連幾次，不過徒增了搖曳的白影。

木劍：死而復生乃非凡之事，唯有主人方可為之。

木劍：只要你助我讓主人重歸劍境，我便請他帶回你的親人。

木劍：為達成心中所願，總要付出代價，你所做的事至關重要。

木劍：摧毀五劍之境一定能讓主人回來，若是不能……那這虛偽的世間理當陪葬。

木劍：浮生，你確定要阻撓我麼？

浮生的部下：大人，要繼續前進嗎？

浮生沒有回答，他剛想收劍回鞘，卻發現腰間長劍並未拔出。

再抬頭，飄在眼前的白影早已盡數散去，而市集一片狼藉。

兩側屋頂落滿了烏鴉，牠們一邊梳理羽毛一邊等待盛宴開始。

不祥的瞳孔倒映著猩紅地獄，血流成河的街巷與殘缺不堪的屍體。

浮生劍：（呵，請君入甕是在說我們吧。）（那傢伙為了花雨做到這個地步，著實令我佩服。

）

浮生劍：（或許這搏命一手才是正確的選擇，但面對他的話，你們又有多大勝算呢？）

浮生劍：（唉，不過黑羽這迷魂煙真是厲害，竟然讓我想起了遇見之事……）

萬里無雲的天空飛過一隻漆黑的烏鴉，撲打翅膀飛向了北方。

浮生稍加思索，下令道。

浮生劍：你們速去血蓮宮同主上會合，我去城外調遣援軍。

浮生的部下：是，大人。

芒碭山上，木劍昂首挺胸走進大殿。

木劍：久違了，無劍。

楓瀾：是你。

木劍：聽說你們在各地尋找我的蹤跡，真是辛苦了。

楓瀾：東躲西藏不過是在做無意義的抵抗罷了。

木劍：真是這樣嗎？

木劍：看你驚訝的樣子，恐怕沒料到我會在此現身。

楓瀾：你也好，逆雪也好，都是我的敵人，有什麼區別。

木劍：哈哈，這才對嘛！

木劍：這副大義凜然的姿態，凌駕於劍境頂點之上俯瞰眾生。

木劍：明明是最接近主人的存在，卻對他的離去不聞不問，甚至妨礙我的計劃！

楓瀾：思念能成為你肆虐劍境的理由麼！

木劍：你若自詡為劍境的善，那我甘願成為劍境的惡，令劍境重生的必要之惡。

楓瀾：木劍，偏執的妄想只能帶來毀滅。

木劍：事已至此，我已不再幻想你能放棄幼稚的凡人生活，與我攜手迎回主人。

木劍：這一次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親眼目睹五劍之境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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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號角

殿內劍拔弩張，殿外也不遑多讓。

黑色身影張開雙臂悄無聲息地落下，將左右把守殿門的赤血蓮同時擊殺。

其餘跟隨木劍而來的赤血蓮聽見身後有細微響動，紛紛撚住血棱錐準備迎戰。

可就在轉身的瞬間，烏鴉羽毛形狀的飛鏢插入了他們的咽喉。

幾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由遠及近，單膝跪地向黑羽行禮。

鴉：啟稟宮主，血蓮宮內的叛徒均已肅清。

黑羽槍：做得好。只要那邊準備妥當，你們便開始行動。

話音未落，從南面飛來的烏鴉緩緩降下，停在了黑羽肩頭。

鴉：宮主！

黑羽槍：時機已到，喚醒山城集的鴉群，奪回我們的城鎮。

鴉：是！

肩頭的烏鴉猶如離弦之矢，筆直地飛向未來。

黑羽的死士緊隨其後，奔赴山城集。

黑羽剛推開殿門，碎葉已衝面門而來，他登時一驚，施展拿手絕技才勉強躲過。

回身望去，厚實的木門上多了幾個窟窿。

木劍：不錯，功夫又進步了許多。但為何你解決舊部要花那麼長時間，難道不忍心下手麼？

黑羽槍：哼，我只是想看看卑躬屈膝的走狗臨終時驚愕的神情。

木劍：你這話還真是不留情面，他們只是效仿當時的你，為保全性命而投靠我罷了。

黑羽槍：我詐降是為了保護效忠於我的兄弟姐妹，不是為了在你手下苟延殘喘！

木劍：為了博取我的信任，你付出的代價可不小啊。不光犧牲了部下，想必殘害忠良、為虎作倀等罵名常伴你左右吧？

黑羽槍：這些辱罵不算什麼，我要用你的鮮血祭奠逝去的英靈！

木劍：黑羽，我確實低估你了。若不是今日來此一會無劍，還真被你蒙在鼓裡。

黑羽槍：呵，幸虧你來了。否則我把這計劃浪費在逆雪身上，有些得不償失。

木劍：哈哈哈，憑你們二人能勝過我麼？

楓瀾：憑我一人便可勝過你。

木劍：癡人說夢。

楓瀾：我能在劍冢擊敗你一次，就能擊敗你第二次。

木劍：這裡並非劍冢，你根本無法借用主人遺留的力量，乖乖束手就擒吧。

楓瀾：呵，待你勝了，再逞口舌之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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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鴉密令

滴……

當烏鴉伸展羽翼翱翔在山城集上空，北城門附近響起了一聲異響，短促而明亮。

趕往血蓮宮的部隊聞聲大驚，只覺是某種伏擊訊號，趕忙停下腳步警戒四周。

滴……滴……

滴……滴……滴……

異響擴散至整個城鎮，屋頂的烏鴉紛紛張開羽翼，在天空留下了希望的軌跡。

嘶鳴回應著異響，仿佛在喚醒蟄伏許久的巨人，將爬滿全身的驅蟲一次掃清。

當赤血蓮說這異響來自小孩子的玩意後，入侵者便不再顧忌，重新邁開步子。

踩著黑色羽毛趕往目的地，那群遙不可及的白色殿宇。

六爻棋：謹慎不能阻止死亡突然降臨，但粗心大意只會令自己主動踏入墳墓。

六爻端坐在城門之上，悠然自得地同自己弈棋，觀賞著一幕幕即將上演的好戲。

鴉群屏蔽了太陽，充當先鋒的魍魎剛衝出街巷，就被倒映在城門上的高大身影震懾住了。

那身影時而化成老虎發出怒吼，時而變成扛刀的漢子挺身而立。

光芒透過縫隙驅散了影子。

獨守城門的小虎大笑起來，方才竟是他用蠟燭在玩耍。

惱羞成怒的冥狼爪發出嚎叫，帶領魍魎發起衝鋒。

虎頭金刀：你們休想出城！

冥狼爪四腳著地疾奔躍起，揮舞利爪切向小虎的脖頸。

虎頭金刀：喝！

小虎待它跳起後將金刀一翻，熾熱的光輝瞬間刺入敵人的雙眼。

失去平衡的冥狼爪無法調整身體，被一刀斬落在地。

鮮血噴濺，小虎雙眼迸發出熊熊烈火，足以照亮最濃郁的黑暗。

虎頭金刀：哈哈哈，誰來嘗嘗我這口金刀！

失去頭目的魍魎亂了陣腳，張牙舞爪地衝向小虎，企圖將他撕成碎片。

哪知一根鐵杖從天而降震裂地面，攔住了去路。

伏魔擲出淬毒鐵蒺藜削弱魍魎戰力，小虎趁機上前迎敵。

而越女舞劍由左側切入敵陣，魍魎來不及反應，白扇就在右側現身，一把紙扇敲得敵人暈頭轉向。

六爻適時擲出棋子，將那些企圖偷襲四人的魍魎盡數擊殺。

伏魔杖：軍師，辛苦你掠陣了！

六爻棋：哈哈，還請放手大鬧一場吧。

伏魔杖：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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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應外合

侵入城鎮的主力軍由投靠木劍的武林人士組成，他們相較魍魎應變更加靈活。

得知先鋒陷入泥潭後，他們轉而向兩側迂迴，企圖形成包夾之勢。

可等待他們的並非平坦大路，而是同樣兇險的街巷。

左邊街巷霧氣朦朧，隱約可見散落一地的飛鏢，明明沒人走到這裡，卻好似發生過激戰。

而右邊街巷空空蕩蕩，只有一位高大的男子靜默地站在盡頭。

浮生的部下：不要慌！他只有一個人！

街巷狹窄並不適合蜂擁而上的戰術，只要高手站住位置，就可起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效果。

左手架開刀鋒，右手揮刀攻擊，右手架開刀鋒，左手揮刀攻擊。

燭言重複著簡單而有效的動作，將進犯的敵人一一斬殺。

與另一側相比，這邊的敵人好歹知道是何人下手。

那一側每當有人帶隊深入看不清前路的街巷，飛鏢就突然游動起來，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入他們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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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奇襲

木劍部隊進攻接連受阻，卻遲遲不見浮生和援軍的蹤影。

無奈之下，決定讓熟悉地形的赤血蓮帶他們撤出城鎮。

但是，血蓮宮的忠義之士徹底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黑羽的死士跟在花雨身後在屋頂上飛奔，刻意踩得磚瓦咯咯作響。

噪音時近時遠令街巷中的敵人焦躁不安，完全打亂了他們撤退的節奏。

赤血蓮循聲而去，胡亂地朝兩側擲出血棱錐，大多擊碎了瓦片。

白色煙霧突然再城內四方炸開，遮蔽了蔚藍的天空。

試圖用輕功躍出煙霧的赤血蓮剛一露頭，就被飛羽鏢穿透了咽喉。

花雨高高躍起扣動機簧，金針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掃過整條街巷，霧中人影東倒西歪。

鴉架起雙刃側翻而下，一頭扎進煙霧，泥響聲蓋不住痛苦的哀嚎。

霧散人去，街道上遍地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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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維谷

山城集大局已定，除卻北飛的報信烏鴉，群鴉四散而去，泥響聲也漸漸消弭。

隨著高亢的嘶鳴聲傳入耳中，血蓮宮內的僵持被徹底打破。

三十餘合內，我與木劍彼此試探，未出狠招。

忽然，木劍有意炫耀一般，催動內力憑空在身旁凝結出一粒粒冰晶。

楓瀾：寒雪神功？！

楓瀾：木劍，原來這就是你製造引魂鏡的目的，將他人功力功法奪為己用！

木劍：若想勝過你的全知全能，我還有其他辦法麼？

木劍：引魂鏡耗費了我不少心血，但我所獲得的餽贈遠超你的想象！

陽光下冰片若隱若現，軌跡難以捕捉，我劍指揮出一道氣浪將其盡數吹飛。

木劍閃身向前，寒風凜冽凍住了我的呼吸。

我腳下輕點退出寒氣範圍，反手兩道「新月弧光」切向木劍脖頸。

劍氣命中剎那，爆開一團濃郁的雪霧。

彈指間，破空之聲接連響起，千百塊碎礫如電光穿霧而出。

我提氣縱躍，身後墻壁千瘡百孔。

劍氣呼嘯引得陣風烈烈，我自上而下左掌先出，右掌疾跟而至。

掌風似海潮翻湧，一浪高過一浪，將雪霧壓向四周。

飄雪如飛花，卻不見木劍身影。

我腳未著地，他已揮出「浮花亂刃」，如雨點般密密麻麻的花瓣朝我掃來。

我撤步倒滑，指尖迸射劍光，短促而迅疾。

大殿內劍氣激蕩，劍痕遍佈圍牆，隔窗接連爆裂開來。

霎時光芒灑落，一道絢爛的虹橫亙在我們二人之間，這半是光，那半是暗。

我與木劍相視而立。

鮮血滴落衣衫，視線越發模糊，我凝聚全身之力準備做個了斷。

但劍冢往昔浮現眼前，似乎有意攔阻我這搏命的一劍。

木劍：無劍啊，果不其然，一刻鐘便是你當前的極限了。

我默不作聲，屏息凝神，等待著唯一的機會。

木劍遍體鱗傷，卻仍有餘力將落葉飛花揮成鋪開的錦緞。

但出招剎那我見他雙腿微顫，身體輕擺，恰是強弩之末的征兆。

楓瀾：呵，你錯了。

我翻轉右腕，朝木劍心口發出一道迅猛劍氣，將撲面而來的錦緞撕得粉碎。

木劍愕然，勉強用內力接下這招「穿雲餘暉」，但也被震退了五、六步，口吐鮮血。

黑羽一閃而過，由光明遁入黑暗。

烈焰噴湧，木劍揮出劍氣阻隔，黑羽凌空掠起，長槍直指木劍咽喉。

哪知天窗突然碎裂，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用冰棱逼退黑羽。

夢妖夢魘隨他湧入大殿，朝我們撲來。

黑羽一擊不成果斷後撤，四個藥筒爆出濃厚的煙霧，斷絕了敵人追擊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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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沉沙

幽暗的密道漫長而曲折，黑羽每走一段便拉動機關，將阻隔的石門完全降下。

黑羽槍：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

楓瀾：不行，咳咳……

楓瀾：咳、咳咳……方才那些敵人出現在此絕非偶然，得趕快同他們匯合，撤回劍冢。

黑羽槍：木劍也被你劍氣所傷，有我的部隊在，一定能夠守住山城集。

楓瀾：這裡距離劍冢的實力範圍太遠了，一旦被切斷聯繫，我們首尾無法相顧。

楓瀾：而且木劍已同夢妖夢魘聯手，必定在盤算什麼，我們得從長計議。

黑羽槍：可你支撐得住麼？

楓瀾：嗯，快走吧。

半昏半醒劍，我已記不清在黑羽攙扶下走了多久。

許多次我想停下腳步，安穩地睡上半個時辰，或許那能比現在走得更快。

可內心深處的笛聲催促著我，拖著步子繼續向遙遠的光芒前行。

許多紫色蝴蝶停在了石壁上，就像迎接我們的使者，點亮了昏暗的路。

冰冷的湖水中，黑羽拖著我奮力上游，明明陽光愈發明亮，可我卻一點點墜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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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未卜

當我醒來時，已經躺在無塵虛室的石床上了。

我伸手摸向受傷的肩膀，卻碰到了繃帶，劇烈的疼痛讓我回想起昏迷前眼中最後的景象。

杏子鋪外，眾人聯手抵擋夢妖夢魘的情景。

越女劍：楓瀾！快醒醒啊！楓瀾！

伏魔杖：他們來了！鞏固防線！

虎頭金刀：我會守住——

黑羽槍：此事因我而起，也必須由我結束……

黑羽身上有多處傷口，應該是為救我而遭到了夢妖夢魘的襲擊。

鴉：聖女，請帶宮主和大家離開山城集。我等會摧毀杏子鋪，讓敵人無法追擊。

黑羽槍：不可！此事因我而起，定要因我而終，我留在這裡殿後！

鴉：宮主，若您在這裡倒下，那些心甘情願犧牲的弟兄就都白死了！

黑羽槍：可這是逼我眼睜睜地看你們留下送死啊！

鴉：我等能追隨宮主已是人聲一大幸事，今日便是我等盡忠之時。劍冢諸位，宮主就拜託你們了。

花雨：哥哥，走。

黑羽槍：可惡！

黑羽這一聲喊得歇斯底里，深呼吸之後，向忠心耿耿的死士下達了命令。

黑羽槍：除卻殿後的人，你們全部隨我去劍冢積蓄力量。有朝一日，我們定要奪回血蓮宮。

鴉：是！

楓瀾：（想來是他們救了我們所有人，唉……）（去看看大家的情況吧，希望他們都安然無恙。）

我離開住處，來到了劍閣庭院，六爻和黑羽正坐在石案旁討論著什麼。

我本想打招呼，可刺鼻的腥味和地上的繃帶令我心中愕然，莫非有人負傷？！

六爻棋：主公！你醒了！

楓瀾：六爻，劍冢發生什麼事了！

六爻棋：這……

楓瀾：快說啊！

六爻棋：在我們前往山城集營救花雨時，敵人對劍冢發動了一次大規模進攻。雖然天罡等人守住了劍冢，但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六爻棋：其中，天罡、御蜂和楊兄傷勢較重，不過他們三人昨晚已轉危為安了。

楓瀾：怎麼會這樣……

六爻棋：是我太大意了，沒有料到對方陣中——

楓瀾：六爻，不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過錯。

楓瀾：應該說，這不是任何人的過錯，這就是我們和木劍的戰爭。無論哪一邊，都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楓瀾：黑羽，關於調遣部隊偷襲劍冢的人，你可有頭緒？

黑羽槍：嗯，木劍手下有兩大支柱，浮生和逆雪。浮生替木劍掌管勢力，確保摧毀劍境的計劃得以實現。而逆雪是監察使，負責監督內部各勢力運轉並清除背叛者。

黑羽槍：整個勢力又設有四方良將統領各門各派。他們分別是統御正面部隊的鳳鳴刀、提供計劃參謀的伏龍扇、研究工程機巧的鳶和負責奇襲特攻的我。

黑羽槍：在我離開後，想必很快就有進補的人，估計是秋暝五弦吧。

忽然，號角聲傳入劍冢，我一時手足無措。

雖然很想出外禦敵，可又惦記傷員的狀況。

黑羽看穿了我的心思，開口道。

黑羽槍：你尚未痊愈，不要勉強自己了。而且外面的戰鬥我可代勞，但那邊是我力所不及的戰場。

黑羽指向了聚賢閣。

黑羽槍：六爻兄，山城集一戰我很欽佩你的才華，此番也請你在後壓陣。

六爻棋：榮幸之至。主公，還請安心休養，我們去去就來。

楓瀾：拜託二位了。

耀眼的晨曦中，我們三人邁開步子奔向各自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