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舊約
- 楓瀾
- Sep 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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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之約
佳節臨近,駐守劍冢的英雄紛紛向我辭行,踏上了歸鄉之路。
千丈卷:有我們四人在此留守,你大可放心地護送他們。
楓瀾:哈,多謝。這一年來大家實力均有所提升,我今年就不去叨擾他們了。
六爻棋:哦?主公可是要留在劍冢?
楓瀾:我......
我想起了那個對誰都無法提起的約定。
雖然今年也未必會見到他們,但那是我曾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要去。
楓瀾:我還有件私事要辦,除夕那晚我便會回來。在這之前,劍冢就拜託你們了。
三絕筆:我看你臉色沉重,莫非是捲入了甚麼麻煩當中?
幽谷箜篌:我隨你去。
幽谷箜篌從石凳上起身,伸手搭在我的肩膀,眼中滿是擔心。
楓瀾:放心吧,此行沒甚麼危險,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聽我這麼說,幽谷箜篌才鬆開手,微微頷首。
我轉身正欲出發,恰巧碰到青蓮和工部步入聚賢閣。
青蓮劍:我帶了壺美酒,臨行前想與你小酌幾杯,怎麼樣?
楓瀾:這還真是不湊巧,我正要離開劍冢辦點事。
青蓮劍:哦,但既然你要出去,順帶趁機放鬆一下如何?我可是有許多風光秀麗的地方可以推薦給你。
楓瀾:多謝青蓮美意。不過我辦完事就要盡快返回劍冢,以免敵人趁虛而入。
工部琴:不要太過操勞,我們大家很快就會回來。
楓瀾:嗯,工部也請保重身體。
青蓮劍:放心放心,他命硬着呢!哈哈哈,走吧,此番定要感受下京城的熱鬧。
工部琴:...... 楓瀾,那我們先行告辭了。
楓瀾:一路平安。
看着他們兩人站在窗邊談笑的樣子,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和這樣木劍一起站在窗邊。
楓瀾:那傢伙......
我收起自己的心緒,離開劍冢,前往江南。
是夜,剛離開了安全區不遠,游蕩的魍魎便撲了上來。
籌備新年
幽谷看楓瀾消失在道路盡頭,才收回目光坐了下來,臉上仍有一絲不甘。
六爻棋:既然楓瀾除夕就會回來,不妨我們把這裏佈置一番,如何?
千丈卷:二哥說得有理,就按照春節習俗來置辦吧。
六爻棋:好,那我們先來掃塵,後去置辦年貨。
三絕筆:掃塵留我一人足矣。大哥、二哥和四弟去置辦年貨吧,除了酒菜,也買些紅紙來。
千丈卷:哦?你可是要寫對聯?
三絕筆:正是,若紅紙有富餘,四弟還能剪些窗花。
六爻棋:此言差矣,掃塵之所以是過年習俗,就是因為要大伙聚在一起勞動才熱鬧。
六爻棋:我也留下來掃塵,大哥和四弟兩人去辦年貨便可。
千丈卷遲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幽谷箜篌,對方似乎會意地點了點頭。
幽谷箜篌:干脆我們都留下,掃完再一起去置辦年貨。
三絕筆:這......
千丈卷:不錯,既然難得閑暇,也不用凡事都要盡快完成。
千丈卷:新年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咱們四人情同手足,就一起行動吧。
三絕筆沒有再反駁,笑着拿起掃除工具,與大家一起分工,將室內外打掃的乾乾淨淨。
翌日清晨,濃霧籠罩着天地。四人離開劍冢,去鎮上購置年貨。
千丈卷:大哥,怎麼了?
幽谷箜篌看着前方濃霧若有所思。
六爻棋:大哥還在擔心?
幽谷箜篌:嗯......
六爻棋:依我拙見,主公如今肩負重任,定不會強行以身犯險。
幽谷箜篌:那咱們置辦完年貨就快些回來,替楓瀾照看好劍冢。
幽谷收回了自己擔憂的目光,與六爻跟上了三絕和千丈。
三絕筆:等買到紅紙,四弟與我們一同來剪窗花可好?
三絕筆看着千丈卷,意味深長地一笑。
千丈卷:要我剪窗花倒沒甚麼問題,但三哥的要求恐怕不僅僅如此罷?
三絕筆:等回來後我再細細說與你聽,現在......
三絕筆指向不遠處,游蕩的魍魎正在虎視眈眈地望着四人。
潛入古墓
同一時間,古墓外。
冰魄銀針:哼,他們還沒回來。
銀縷拂塵:要奪取武功秘籍,現在正是好機會。
凌波劍:真的非去不可?
銀縷拂塵:若你不肯 ,也無妨,就讓流光銀刀一人進去便是。
冰魄銀針:若他也不從,我倒有的是辦法。
冰魄瞥了一眼身邊的魍魎,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冰魄銀針:可惜這魍魎不如活人敏捷,不然用它們探路最合適不過。
冰魄銀針:雖然沒有那麼順利,但能用它來「監督」你們,也算沒白借來,怎麼樣?讓流光一個人去?
凌波劍:不行,古墓內還有很多我們都不了解的機關,我身為師兄,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銀縷拂塵:那你便是答應了?
流光銀刀:不必,他來只會礙手礙腳。
凌波劍:這可不一定,我去便是。
銀縷拂塵:好,你們先走。
凌波與流光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向後退了一步,做出了「請」的姿勢。
流光銀刀:我當你誇下海口,定會先走。
凌波劍:我料你不喜示弱,定會先走。
兩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向前邁了一步,狹小的入口頓時卡住兩人。
流光銀刀:你——!
兩人再次同時後退一步時,冷魄悄無聲息地站在流光身後,抵住了他的腰,意味深長地看着凌波劍。
凌波見狀,不屑地看了冰魄一眼,卻沒再繼續後退,打頭陣進入了古墓。
流光也很快跟了上去,四人就這樣兩前兩後走在狹窄的過道中。
突然,兩人同時踏上一塊有點鬆動的石板。那一瞬間,尖刺從左右兩側飛刺而出。
凌波劍:雕蟲小技!
凌波輕鬆一跃,躲開了機關,但那尖刺仿佛預料到他的行動軌跡,連續不斷地向他襲來。
凌波欲快速衝過這段機關,但走到盡頭卻是死路。
眼看着他要被尖刺逼到無路可退,流光一掌擊中牆壁,引得機關轉向他撲來。
冰魄銀針:哎呀,若是凌波被這機關給傷到了,一定會比現在漂亮些。
看着凌波和流光被機關追逐,冰魄站在遠處說起了風涼話。
凌波劍:哼!
但凌波卻不屑還嘴,而是徑直向冰魄衝去,遠處的兩人大呼不好,急忙叫魍魎擋住,向外撤離。
古墓風波
所幸那機關擊中了魍魎後就停了下來,沒有再啟動的痕跡。
冰魄銀針:哎,本意是讓魍魎來攻擊你的,沒想到竟然順便擋了機關。
凌波轉過身去,沒有理睬冰魄,只顧看着流光有沒有受傷。
流光銀刀:這裏機關怎麼如此複雜,根本無法通過。
冰魄銀針:啊~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這附近應該還有個暗門,我們找找。
流光銀刀:你怎麼不早說?
冰魄銀針:嗯?我本來還有點期待看到那位中了機關的樣子呢。
「那位」凌波卻絲毫不理會冰魄,只顧觀察四周的機關,尋找暗門。
冰魄銀針:無趣。
流光銀刀:在這裏。
流光與凌波配合着,很快找到了暗門機關。
暗門後是一條長長的密道,密道盡頭有一個封鎖的箱子,兩人正要向裏走,凌波卻突然停了下來。
凌波劍:等等。
凌波示意流光看向腳下,那裏正有一根極細的絲線,連接着旁邊的石縫,不知道碰下又會發生甚麼。
流光銀刀:前面也有這種絲。
兩人仔細觀察,發現這種絲線遍佈整個密道。
再向前望去,密道盡頭並不是完全封死,而是堵着一塊巨大的石頭,雖然察覺不到石頭後面有氣息,但隱約覺得那裏還有空間。
凌波劍:難道這是個陷阱?
方才見識過古墓機關的恐怖之處,前面的兩人不得不慎重行事,但後面的兩人卻開始催促。
銀縷拂塵:再不快點,他們可就要回來了。
冰魄銀針:你們該不會怕了吧?
凌波依然沒有理會兩人,只是細緻觀察着四周。盤算着如何通過這條密道。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四人心下一驚,是金鈴回來了!
銀縷拂塵:你現在奪了它,我們尚有逃出去的餘地。
流光暗自向後一看,冰魄正守在入口。看來,拿不到秘籍,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遠處那鈴聲愈發靠近,卻像是察覺了甚麼,突然藏了起來,完全沒了聲響。
冰魄銀針:他應該已經發現古墓裏來人了。
冰魄帶着脅迫的語氣向前邁了一步,顯然兩人要是再不做出行動,他就會在金鈴趕來之前先動手。
流光握緊了拳頭,正準備衝進深處,但卻被凌波劍攔住。
凌波劍:等着我。
流光銀刀:你——!
沒等他說完那句話,凌波就快速衝進了密道深處,雖然他事先觀察過機關的隱藏方式,大部分都躲過去了,但就在拿起箱子的一瞬間,所有機關在那一瞬間被觸發,從四方八面向他襲來!
突然,一聲清脆的鈴音打破了這場災難,金鈴不知道做了甚麼,在千鈞一發之際停止機關。
寒玉金鈴:你們在這裏做甚麼?
他的視線看向凌波手中的箱子,又移動到門口的拂塵身上。
金絲冰綃:他們果真是不肯放棄。
御蜂:要不是你料到他們會來,把秘籍拿走了,這次怕是真的要被他們拿了去。
凌波劍:甚麼?
凌波心底一涼,把手裏的箱子丟向牆壁中凸起的刀刃,箱子立刻代為兩半,裏面果真空空如也。
冰魄銀針:交出秘籍!
玉心祖師
???:莫下殺手,金鈴。
有個聲音從密道深處的巨石後傳來,金鈴聽罷,立刻收起手中的招式,向着巨石那方向拜一拜。
寒玉金鈴:是,師父。
銀縷拂塵:師父?是......玉心師父?
玉心劍:上次來的人,也是你罷,拂塵......
拂塵指尖一顫,皺着眉沒有回答。在此之前,他確實來過一次,但礙於機關繁多,始終沒有下手。
眼看拂塵生出一絲悔意,冰魄一咬牙,竟摸出三枚銀針,偷偷瞄准了金鈴。
銀縷拂塵:休得胡鬧!
拂塵急忙擒住他的手腕。
冰魄銀針:要不是他,我們又怎會顛沛流離這麼多年!師兄能忍,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玉心劍:這麼多年,你可還在心裏記恨我無情?
冰魄銀針:當然!
銀縷拂塵:冰魄!我們違背師門訓誡,怎能記恨於師父!
玉心劍:當年的事,其實我並沒有怪罪於你,只是你玩心未定,這冷清的古墓不適合你。
玉心劍:與其讓你處處擔心受罰,不如就去你心中向往的地方看看。
玉心劍:雖然如此,但你似乎......並未償所願。
拂塵眼眶有些發紅,幾欲落淚,他按捺下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向着密道盡頭的避世石鞠了一躬。
銀縷拂塵:這些年,我也時常後悔離開古墓......否則,也不至於犯下如此大錯......
避世石後安靜了半晌,傳來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玉心劍:你可願回到這古墓中來?
冰魄銀針:哼,肯定是想騙我們。
玉心劍:為師何時騙過你?
玉心劍:只是,若你肯回來,就要遵守師門訓誡,萬萬不可再犯。
拂塵聽罷,向避世石跪下,冰魄猶豫了片刻,也隨之跪下,兩人一起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兩人:弟子謹遵師傅教誨!
玉心劍:這些年,都讓你們在外漂泊,辛苦了。
銀縷拂塵:弟子怎敢......
金絲冰綃:回來了就好,我們一起過年吧。
寒玉金鈴:流光,凌波,你們也別站在那裏了,隨我進古墓吧。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雖有遲疑,但也沒在推辭,一起向避世石磕了響頭,離開了這裏。
金絲冰綃:從未見過拂塵笑得這般柔和。
御蜂:那他平時都是這麽笑的?
御蜂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逗得冰綃笑出了聲。拂塵聽見笑聲,回頭望去,嚇得他連忙板起了臉,但拂塵卻依然保持着那副他從未見過的柔和笑臉,向冰綃伸出了手。
銀縷拂塵:再慢些就要落下了。
金絲冰綃:嗯!
冰綃連忙趕到眾人的身邊,此時雖無熱鬧的交談聲,但大家的心……卻都終於落在了最溫暖的地方。
終南山下
終南山附近的城鎮,秋水正帶着弟子置辦春節的物件。
雖然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但絲毫不減人們慶祝新年的熱情,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經過一天的採購,所需物品都已備齊,眾人正打算回終南山,一位叫賣點心的老人吸引了秋水的目光。
秋水劍:我記得以前歸一和天罡都很喜歡這種點心……只是這種許久未見售賣。
想到也有些時日沒見到天罡了,秋水心底湧起些許苦澀。
秋水劍: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
秋水輕輕搖了搖頭,走向那位賣點心的老人,買下了兩份點心。
秋水劍:若是能再遇到天罡,就把這點心……
秋水將點心細細收好,招呼了身後的弟子,向終南山走去。
剛走到終南山下,就發現有一批道士魍魎正向山腳下奔去。
秋水覺得有點蹊蹺,突然發現山腳燃起了狼煙訊號。
秋水劍:我們快去看看。
眾人快馬加鞭,趕到山腳下,看見天罡劍正與一眾魍魎交戰。
雖然天罡以一己之力將魍魎全部攔下,一個都沒有放進山門,但魍魎源源不斷地湧來,他也十分吃力。
可不遠處,守着山門的弟子,竟然只是看着天罡一人與魍魎圍鬥,毫無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秋水劍:你們怎麽能見死不救!
秋水臉上微有怒色,但不僅僅是守山弟子,連跟隨他前去購置年貨的弟子都向後退了一步,紛紛避開他責備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熄滅的狼煙,看來是守山弟子為了防備更多的魍魎聚集於此,才燃起來的。天罡似乎察覺到秋水責備的目光,斬落了周圍幾個魍魎,轉身向秋水行禮。
天罡劍:秋水師叔不必擔心,就算這些庸才不來幫我,我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秋水劍:那我來幫你。
天罡劍:不勞煩師叔。
秋水劍:這可由不得你。
孤身奮戰
等到完全擊退源源不斷的魍魎,夜色已悄悄籠罩了天空。
在戰鬥聲終於停止下來後,兩人才察覺到四周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眾弟子沉默地舉着火把,表情卻比終南山頂覆蓋的冰雪還要寒冷。
秋水劍:你們……這是要做甚麽?
天罡劍:我追着這群魍魎到這裏,他們怕是覺得此事與我有牽連。
秋水劍:若是與你有關,你又何必在此將魍魎都斬盡殺絕?
天罡劍:他們早就想動手報仇,這次的魍魎,早已不再重要。
此時,弟子們再也忍耐不來,拔出佩劍,指向天罡。
秋水劍:把劍放下。
眾弟子聽到秋水的命令,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把劍放下了。
全真弟子:師叔,要不是您及時趕到,他怕是要把這些魍魎引入終南山!
秋水劍:這其中緣由,你們尚未知曉,怎能如此武斷!
全真弟子:這……
歸一劍:諸位同們可願聽我一言?
歸一劍:這魍魎無論是因何而來,剿滅它都是我們原本的責任。
歸一劍:況且,見死不救,何以為俠?
天罡劍:掌教師叔,多謝你相助,他們心中有恨,我走便是。
全真弟子:走就走,有本事再也別回來!
天罡準備轉身離開,眾弟子中還有幾位憤憤不平者,但看在秋水和歸一的面子上沒有再動手。
此時,一聲嘶吼從空中傳來,一群冥狼爪竟從暗中跃出!
融冰之語
全真弟子:這些魍魎分明就是尋着他來的!
全真弟子:還有這麽多魍魎!
天罡張了張嘴似乎想説些什麽,但最終只是板着臉,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全真弟子:今天我們就要為那時犧牲的同門報仇!
???:等等!
眾人回首,只見一把長劍從空中疾馳而下,一人踏劍輕功飛來,落入人群之中。霎時間,一股強大的劍氣震開,大家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周圍的魍魎就紛紛倒地。
劍氣完全散開後,眾弟子才看清來者竟是師祖允卿。
歸一劍:恭迎師父!
眾弟子急忙收起劍,隨歸一向他行禮。
眾弟子:弟子恭迎祖師!
允卿劍:我追着魍魎的蹤跡,來遲了些。
允卿走到眾人的面前,對天罡微微頷首。
允卿劍:我原定今天和天罡一起上山,才到山下,就見到魍魎潛伏在此,且有聚集之勢,想來是聽了誰的命令,方才委託他守住這裏,由我去尋它們的源頭。
允卿劍:雖説及時解決了源頭,沒有釀成大錯,但天罡獨自一人守着山門,你們不但不幫他,不感謝於他,還要再一次誤會他嗎?
全真弟子:再一次?
天罡劍:……之前是我的錯,掌門不用再提,我走便是。
允卿劍:天罡,任何一個為全真教盡心盡力的人,都不該這樣獨自離開。
天罡劍:…………
允卿看天罡不再反駁,微微一笑。
允卿劍:天色已晚,這件事待回殿後再慢慢告訴大家。
允卿劍:天罡,你也來,這次就留下來過年吧。
天罡劍:可是……
天罡看了看眾弟子,又看了看允卿,最終還是把拒絕的話咽下去。
天罡劍:弟子遵命。
彼時之約
破曉時分,我踏上了約定之地所在的江南。
借主人贈予的力量恢復了些記憶後,我每年的這一天都會來這裏看看。但每次......都只有我一人。
今年格外寒冷,溫暖的江南也已被冰雪封鎖,我靜靜地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望着冰面發呆。
江南小鎮上的百姓大多沒有見過雪,紛紛走出家門,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我穿過人群,走向那個熟悉的客棧。
楓瀾:店家——
聞聲從後廚冒出頭來的人,並不是我熟悉的那位溫和大叔,而是一位跟他眉目有些相似的小子。
雖然那副笑容也和之前的掌櫃極為相似,卻讓人覺得有些生疏。
他客套的打了招呼,看來並不像老掌櫃那樣,早已認為我是熟客。
楓瀾:我要最裏面那間房子,住一晚。
付了劍玉,小掌櫃便帶我上了二樓,走進了記憶中那間房子。
它和我記憶中有些不一樣,床榻換了新的,燭台也換了
故地重遊,物是人非......沒有變的,只有那個仍未實現的約定,和我。
我推開窗戶,窗外下着小雪,那潭沉靜的湖水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小掌櫃敲了敲門,為我送來了一盆炭火和一壺熱茶便出去了。
我端着熱茶暖了暖手,在窗邊坐下,雖然還不到酉時,天邊卻已暈染上夜色,周圍的鞭炮聲也隨着夜色降臨,慢慢地消失了。
窗外只剩下低吟的風聲。
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和木劍定下約定的那一日,也是這樣......在這窗前。
我們約好要與其他家人一起來此,暫時放下武功修煉,體驗一次這江南小鎮上充滿人情味的新年......
但後來也是在這樣被冰雪覆蓋的湖邊...... 一切都像回到了過去,我甚至有種感覺,他也會像難得一見的江南之雪那樣 ,久違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閉上眼睛,臉頰邊似乎還殘留着他冰冷指尖划過的觸感,那一瞬間,仿佛他就站在我面前。
楓瀾:木劍.......
我睜開眼睛,方才察覺是雪花吹進窗內,融化在我的臉頰上。
雪漸漸大了,我手中的茶也早已變得冰冷,我將茶杯放在桌上,只是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出神。
看來,今年也等不到任何人。
這一切我早就知道,卻依然還是來了這裏,期待着那幾近於無的希望。
寒風吹滅了燭火,盆中的柴火也早已燒盡,我就這樣,在無邊的黑暗中坐到了天亮。
清晨,我借着昏暗的天光,看到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將劍境染成了一片雪白。忽然一陣風捲着幾片雪花吹進了窗戶,落在茶杯之中。
……那是蒼天贈與我的禮物嗎?
失意者有心,有心者無意。彼時之約何日兌現?
我微微一笑,端起落雪寒茶,向這無盡白雪與心中的家人舉杯,一飲而盡。
楓瀾:新年快樂。
我放下茶杯,就這樣起身離開了客房。
小掌櫃見我要下來,急忙上前 ,將一個紙包遞給我。
小掌櫃:守夜的小二說,昨晚有位公子在店前站了半宿,天亮時才進來,讓我把這個給住最裏面那間的客人。
我拆開紙包,裏面包着五隻煙花……和一片落葉。
楓瀾:…………
我謝過小掌櫃,將紙包揣入懷中,轉身離開了客棧。今天已是二十九日,必須啟程返回劍冢了。
然而,那歸程的山路中,遊蕩魍魎仍在哀嚎。
五人除夕
除夕當天。
我踏着晨霧回到了劍冢,四位賢者早已在門口等候。
六爻棋:主公,你來的正好,我們昨天下山購置了些年貨,正準備佈置劍冢。
六爻棋: 等大年初一,大家陸陸續回來了,也顯得熱鬧些.
我點點頭,隨四人走進劍閣。
幽谷箜篌:今年除夕只有我們五人,倒是清靜。
楓瀾:嗯, 等到初一之後,他們就回來了。
在我記憶深處,那些陳舊的日子裏,劍冢內也只有我與那四位家人。
雖然現在物是人非,但和他們在一起,我依然樂在其中。
我看到桌上鋪着許多對聯,墨跡剛剛晾乾。
楓瀾:這些可是出自三絕筆之手?
三絕筆:正是。
楓瀾:我們一起把它貼起來吧。
三絕筆:甚好!
三絕筆從桌邊取了些方才熬製的漿糊交給我,他拿着春聯,走向門口。
貼好了春聯,我才發現桌上擱置着兩封書信。
楓瀾:這是......?
我拆開信一看,原來是從古墓和終南山寄來的,寫着拂塵、冰魄重歸古墓和天罡重回全真一事。
楓瀾:呵,太好了......
三絕筆:四弟同我們還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
千丈卷從身後拿了一卷紅紙給我……一卷?
我展開來看,紙上刻着劍冢的一草一木,住在劍冢的人們圍繞着劍台,各個栩栩如生。
六爻棋:這剪紙是三弟的主意,由四弟作畫,我們共同剪裁,可還喜歡?
我望向四位賢者,一時間竟感動到說不出話。
三絕筆:只可惜急着回來,忘記買煙火。
三絕筆:四弟方才還說,要再趕下山去買些回來。
楓瀾:不必,煙火我這裏有。
我從懷中取出紙包,拆開時悄悄將那枚樹葉收入袖中,只取出了紙包中的煙火遞給大家。
千丈卷:如此甚好。
三絕筆:酒菜我們也準備好了,今晚就過一個只屬於我們五人的除夕。
幽谷箜篌:明天這劍冢就要吵鬧了。
楓瀾:是啊......那時大家就回來了。
我在四人的簇擁下坐在了桌前,那裏已經擺滿了酒菜。
四人:今晚一醉方休,乾杯!
楓瀾:新年快樂!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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