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

來自崑崙山的年輕俊才，雖然容顏俊秀，但性情卻和崑崙山上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一樣冰冷，冷靜決斷，做事乾脆俐落，絕不拖泥帶水。

其輕功已快見長，輕功了得，身姿迅捷，瞬息千里。

他稱呼靈蛇為尊上，對其忠心不二，言聽計從，對其他人則絕不主動搭理，反應冷漠。

雖然他向來說話直率，從不顧及他人感受，常常語出傷人，但意外地懂得照顧人，會毫無自覺的主動包攬各種家務，容忍不了任何不整潔清淨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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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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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躡雪

可能是散步散得有些累了。我看見不遠處有棵挺拔的雪松便走了過去，準備倚著休息一會兒。

只是還沒等我靠近，樹上就飄下一道極淡的身影，輾轉站到了我面前。

無劍：……飛燕？

我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身分，然而想到他一向是神出鬼沒，不禁有點懷疑。

飛燕：嗯。看到我……你似乎很驚訝？

明明還隔著一層蒙眼的黑紗，我卻有種被盯住了的錯覺，連忙扯著嘴角笑了笑。

無劍：怎麼會，硬要說的話……我也只是被你這身輕功給驚豔到了吧。

飛燕：哦？

他不置可否，我只好繼續硬著頭皮說下去。

無劍：剛剛看你從那樹上躍下，竟是半點雪屑都沒掉……這樣輕盈的身法真是讓人羨慕呢。

聽了這話，他一貫漠然的面容總算柔和了幾分。

飛燕：你倒是看得仔細……至於我這身師承靈蛇尊上的輕功──

飛燕：推行如矢，瞬息千里，當世輕功何人能贏得了我？

說完，他露出了不同往日的傲然神色，讓我不免起了戲謔的心思。

無劍：這麼厲害？那不如飛燕你也指點我一二，怎麼樣？

本來只是隨口一提的玩笑話，沒想到他聽了卻整了神色，略帶審視地看向我。

飛燕：憑你的資質，想要學成這輕功……

他頓了頓，又沉吟片刻，還是沒說下去。

弄得我忍不住就追問了一句。

無劍：如何？

飛燕：難如登天。

還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給，我不禁苦笑。

但還沒等我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的話，他又開口了。

飛燕：不過，「學成」雖難，「入門」卻還有些可能。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真意。

無劍：所以飛燕你……這是答應教我了嗎？

飛燕：就事論事而已。

又是一盆冷水，只是對眼前人性情多少有點了解的我，還是耐心等了等下文。

飛燕：……若你真想學，今後只要是空閒的時候，就來找我吧。

我剛想跟他道聲謝，就看眼前身影一閃，轉瞬之間消失在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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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千里

與飛燕一起修習輕功也有了些日子，我總算漸漸摸到了一些門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頻頻出糗。

只是這天，或許是剛下了雨的緣故，我剛學著飛燕起身躍過一處樹叢，就腳底一滑……

飛燕：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飛燕匆忙拽住了我的一只衣袖，才讓我沒有直直跌到一旁碎石堆裡。

奈何衣服上還是被濺起的泥土弄髒了一大片，看得飛燕都皺起了眉。

飛燕：你這一身恐怕是不能再穿了。

我雖沒有飛燕那麼好潔，但面對這一身汙泥也是有些難堪，便順勢點了點頭。

無劍：嗯，我這就回去找找有沒有什麼能替換的衣服……今天就練到這裡吧。

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應承，反而把眉頭皺得更深了。

飛燕：太慢了。

飛燕：況且……你前天才洗的衣服，昨天又下了雨，此時自然還沒乾。

無劍：等等，飛燕你怎麼會連這都知道……

飛燕：小事而已。

大概是根本不在意我臉上的驚愕，他就這麼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然後抬頭看了看遠處。

飛燕：罷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的身影下子就消失在樹林深處。

不過沒道半晌，那道熟悉的灰影就又回到了我眼前，手上還拿著一套嶄新的衣服。

飛燕：拿著，自己回去換了吧。

見了我，他不由分說就把衣物塞到了我手上。

無劍：這衣服……你是從哪裡拿來的？

畢竟在我看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便找到這麼一套，簡直就像變戲法一樣。

飛燕：附近城鎮買的。

他答得言簡意賅，我聽著卻有些驚奇。

無劍：我聽說，離這裡最近的城鎮也有數百里遠啊。

飛燕：數百里又如何？憑我這身「瞬息千里」的輕功，也不過爾爾。

飛燕：多說無益，你還是快回去換了這身衣服，然後再來隨我繼續練習功法吧。

我這才明白他如此介懷的原因，原來是不想我荒廢了今日的輕功修習啊……

無劍：其實你也不必這麼著急的……大不了我們明日再練嘛。

我忍不住搖了搖頭，小聲感嘆了一句。

飛燕：今日是，今日畢，切勿懶怠拖延。

他一臉的不認同，向來波瀾不驚的眼中也透露出一份認真來。

無劍：好吧，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換衣服便是……

差不多是敗給他的執著了。我認命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匆匆換了衣服回來。

飛燕：沒想到這身……倒是很適合你。

再見到我，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可惜直到太陽落山，被他帶著一直練習輕功的我，也沒能找到問他話中意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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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徘徊

不知是什麼原因，自從進了絕情谷，飛燕的蹤跡就越發難找了起來。

這次還是我在不經意抬頭時，看到那枝葉間垂落的衣角，才意識到他又藏身在樹上。

無劍：飛燕？

我試著叫了他的名字，卻是許久沒得到回應。

而就在我準備放棄想轉身離開的時候，樹上忽然傳來了動靜。

飛燕：你找我又有何事？你的輕功已經算是入了門，我再教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我循聲仰起頭，就見飛燕正對著我立在枝頭，臉上的神色被重重樹影遮掩，讓人有些看不清。

無劍：……沒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嗎？

無劍：或者，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見你，你會下來嗎？

應該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問他，他一時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側過臉去。

飛燕：……我是不會下來的，樹上風景不錯，而且，你也上不來吧。

他之前不教我上樹的訣竅肯定是故意的……沮喪之餘，我不禁這樣揣測起來。

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對他早不向最初那樣一無所知，於是很快就想出了「辦法」。

無劍：不錯，我確實上不來……但要是飛燕你自己來了，又該怎麼說呢？

飛燕：哦？你是說我會主動從樹上下來嗎？

我點點頭。

飛燕：那便如你所言，悉聽尊便，如何？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說法不以為意。

無劍：好，一言為定。

我朝著他笑了笑，然後叫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猛地向飛燕的方向丟去。

飛燕：這等小伎倆瞞不過我的眼睛。

話音剛落，他就十分淡定地一擊打碎了我丟過去的布囊。

無劍：你確定？

我再度勾起嘴角，然後就見一大片粉末從碎裂的布囊中散開，令原本從容的那人被迫從樹上躍下。

飛燕：咳咳咳，你這是弄的什麼？

看著他難得如此狼狽，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上前替他拂去了衣上沾染的粉末。

無劍：只是普通的花粉而已。不過這次……是我贏了吧？

飛燕：……你想怎樣？我聽便是。

明白飛燕對這樣的法子肯定有所微詞，所以我並沒再一他那一臉的不豫，只是默默看相了那雙黑紗下的眼眸。

無劍：不怎麼樣。我只是想你答應我一件事。

飛燕：什麼是？

無劍：不要總是一個人承擔一切，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至少……我會希望你能告訴我。

飛燕：你……為什麼……即使是靈蛇尊上也不曾……

飛燕滿臉複雜，顯然根本沒有料到我的「要求會是這樣」。

無劍：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我把飛燕當作了朋友吧。

飛燕：朋友？

無劍：是啊，而且是很重要的朋友。

飛燕：……

飛燕：我……會考慮的。

他留下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答語後，就這樣再度在我面前消失。

同樣的，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此時的我莫名就是相信飛燕一定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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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相隨

遠遠的，我就看見飛燕一個人站在樹下的背影。

然而分明是熟悉的場景，對於恢復了記憶的我而言，卻多了幾分宛如夢中的陌生。

陌生到……讓人想要退縮。

飛燕：你也想逃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一片黑影就籠罩在我身前。

無劍：我……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飛燕：我還以為，不願面對現實地只會有我一人。

飛燕驀地開口，語氣中透著極深的冷意。

飛燕：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嗎？那我今日便告訴你。

他伸出手扳正了我企圖轉過身的肩膀，然後就這樣定定地注視著我，絲毫不許我躲避。

飛燕：……我會那麼執著於找到靈蛇尊上，不過是因為我想要回到「過去」罷了。

飛燕：還沒有跟尊上來到中原的過去，一直待在白駝山的過去，不曾畏懼情愛的過去……

這個猝不及防聽到的答案，竟與我曾經的心願那般相似。

而還沒等我理清紛亂的思緒，飛燕就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飛燕：所以無論是與白駝山有些相似的崑崙山也好，還是會讓我想起尊上為情所苦的情花谷也罷──

飛燕：都只是勾起了我對往日的追憶而已。

飛燕：也等於是在提醒我，那些事明明都已經發生，而我卻還不願承認這一切根本回不到過去的事實。

不能再明白了呢，我心想。

就如同現在看著劍塚的一草一木，對我來說不也是如此嗎？是記憶，也是傷痕。

但飛燕並沒有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他緊接著就扯住了我的衣襟。

飛燕：可沒想到，連你……連把在「過去」不斷徘徊的我拉出來的你，也要像我一樣退縮了嗎？

無劍：不，我只是……

我搖搖頭，雖然我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份糾結的心情。

飛燕：只是沒法就這樣輕易接受，是嗎？

再度被他一語中的，我只好訥訥的點了點頭。

飛燕：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努力。

無劍：欸？

飛燕扯住我衣襟的那只手，不知何時落在了我的右肩上。

飛燕：像你之前找我修習輕功時一樣，從頭再來一次吧。

無劍：可以嗎……？我還能「再來一次」嗎？

我不免有些畏懼，就像那時在冰火島第一次醒來一樣。

飛燕：為何不能？

他看著我，湛然的目光裡透出我一時還難以讀懂的光芒。

飛燕：況且，你已經不再只是一個人了。

飛燕：如果你還將我當作那個「很重要的朋友」，那麼……我也一樣。

飛燕：所以，不管你是選擇繼續前進，還是選擇就此退卻，我都會陪著你的。

飛燕：因為我與你……都是曾被「過去」困住的傢伙呢。

無劍：我……明白了。

無劍：多謝你，飛燕。

他垂下眼，接著伸手輕輕拂過我的側臉。

然後朝我展露了從認識他以來我所見過最溫柔的一抹微笑。

飛燕：你我之間，何需言謝？

就這樣，在我與他的這相視一笑間，很多事都不必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