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

只存在於江湖傳間中的「暗器」

她的衣裝極為華麗，訓練她的人相信「大隱隱於市」

但這華麗外表僅僅是為了藏匿大量的殺器。

在受訓的十年之中，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表情都需要遵循命令而動，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她，最終成為了一個極為可怕的暗殺者。

現在，她的一切都是完成任務的工具，甚至是她自己本身。

冷眼無言針似雨

血花四濺客歸西

雲英不覓身何在

荳蔻難尋憶往昔

墮入樊籠常斷念

脫出重網總憐惜

目光銳利勘真相

何日清風送嫁衣

　　　清虛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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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之顏

花雨是個精緻的女孩，她不論何時都打扮妥貼，再忙也不曾忘了保養自己的手和臉。

但她總是獨來獨往，很少和其他人交流，就連話都難得說上幾句。

如果說還有誰比她更沉默寡言，在我們中是肯定找不到。

這天，天朗氣清風輕雲淡正是踏青的好日子。

走到水畔，我就看到了花雨，她正對水面做著各種表情。

黎蘇：花雨？

花雨：您？

花雨站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無蹤，露出了慣常所見的冷漠表情。

黎蘇：你剛才笑得很漂亮啊！

花雨：笑？

花雨似乎不太明白我在說什麼。我不得不告訴她我所指的是什麼。

黎蘇：就是你剛才做的那個表情。

花雨：這表情叫做笑？

黎蘇：沒錯，這就叫做笑。你笑的這麼漂亮，可以經常笑笑。 別總冷著臉。

花雨：冷著臉？

黎蘇：你現在這樣就是冷著臉。

花雨：......

花雨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依舊漠然的看著我。

黎蘇：你為什麼要讓自己面無表情？

花雨：這樣最省力。

黎蘇：沒表情能省多少力氣，太誇張了吧？ 花雨：哪怕多保存一點體力，也是有用的。

面對這個說法，我不知該怎麼說好。花雨神色如常地看著我，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黎蘇：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笑呢？

花雨：是日常的訓練。

黎蘇：訓練？

花雨：是。

這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訓練是怎麼回事？

黎蘇：訓練表情做什麼呢？

花雨：為了完成任務。

花雨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我。

黎蘇：任務？你是指？

花雨：奪命。

花雨神色平靜，不知道她是否明白這個詞裡面的意思。我不知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就把話題轉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上。

黎蘇：那，這和你練習表情，尤其是微笑有什麼關係？

花雨：做這個表情的時候，會讓人放鬆警惕。

黎蘇：那你平時梳洗打扮也是為了這個？

花雨：是的。

黎蘇：那你用拿遮陽，也是為了這個？

花雨：拿既是偽裝，也是我的武器。

面對花雨的平靜，我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就那樣的看著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

黎蘇：那我們出去走走？

花雨點點頭，就跟在我的身後，我走在前她跟在後，她與我始終保持著一步半的距離，像極了我身後的侍女。

可是任何一個會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停留的位置，是一個極佳的出手位置。任何人如果試圖攻擊我，都會把命門暴露給花雨......

就這樣，我們沉默地走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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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過往

和花雨踏青的過程中，我發現一件事情。 那就是花雨雖然不言不語，但是見到陌生人的時候臉上就會掛上讓人憐惜的表情。

這和花雨之前說的完全不同，甚至於很多時候，花雨還會像普通的侍女一般，幫我拿東西，替我掀開門簾......只有在四周無人的時侯，才會恢復無表情的樣子，緊緊跟在我身後。

回到營地之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黎蘇：花雨，你路上表情明明挺豐富的，你不是說浪費體力嗎？

花雨：那是為了融入環境。

花雨在沒旁人的時候，真的是冷漠如冰，一點熱情地樣子都沒有。 真難以想像，就在剛才，花雨還在熱情地替我開門。

黎蘇：這，到底是什麼人教的你啊！

我不禁心生疑感，這教的東西太奇怪了

花雨：我出身絕命堂。

黎蘇：絕命堂？

花雨：絕命堂是本門訓練殺手的地方。

黎蘇：那你們是怎麼訓練的？

我好奇起來，什麼樣的訓練才能讓花雨變成現在這樣。

花雨：我們接受的是最好的殺手訓練。

黎蘇：你們具體訓練些什麼呢？

花雨：潛伏，武功，用毒，暗器。

黎蘇：這似乎是所有的刺客都要學得東西吧？有什麼特別的嗎?

花雨：特別？我不知我所學哪裡特別。

黎蘇：那……你們是怎麼訓練潛伏的？

花雨：大隱隱於市。

花雨對我有問必答這讓我鬆了口氣，但是這回答的內容，真是讓我有點頭痛。

黎蘇：大隱隱於市是什麼意思，怎麼做到？

花雨：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像普通人一樣，就能最好地隱藏自己。

黎蘇：原來如此！

黎蘇：那你都學了扮演什麼人啊？

花雨：我只學扮演女僕和淑女。

黎蘇：你們每個人只學兩種身份？

花雨：看每個人適合哪種身份。

黎蘇：你們有很多人？

花雨：我們絕命堂每年都會收數百弟子，我也不知是多是少。

黎蘇：這麼多弟子？

我有點驚訝，為什麼會有門派要這麼多弟子，是想要他們做什麼。

黎蘇：要這麼多弟子做什麼？

花雨：行刺......

「可是這也太多了，難道這些弟子都是消耗品？」我不禁這樣想。就問了一句......

黎蘇：一般弟子能完成幾次任務。

花雨：兩次。

黎蘇：如果完不成任務呢？

花雨：死。

黎蘇：那，難道沒有人害怕？想要離開絕命堂嗎？

花雨：沒有。

黎蘇：怎麼可能？你們都不會恐懼，沒有感情嗎？

花雨：那些都是行刺時侯要用的東西，平時我們絕對隔絕這些。避免徒勞的浪費精力。

我們又說了好多，但是花雨都沒有透露更多關於那個神秘門派的資訊，和平時她對我知無不言的態度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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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密語

我現在經常帶著花雨一起出去，有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保鏢，也還真不錯。

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試著讓花雨感受到情感，我不知她所受的訓練到底如何隔絕了她的情感，我只知道花雨在內心裡並不認同自己殺人工具的身份......

剛好附近有一座道觀，我就帶著花雨去那裡走走。 但是，一如既往的，花雨還是跟在我身後一步半的地方。

花雨：小心！

花雨突然拉住我，眼神裡充滿了警惕，似乎馬上就要面對什麼極端危險的東西。

黎蘇：怎麼回事。

我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敵人會出現在面前。

花雨則是小心地盯著前方，但她卻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從容地往前走著。

只是手在傘柄上輕輕一扣，打開了機括，隨時準備出手。

突然，草叢動了動，花雨身形一動便要出手。

然而，只見一隻小狐狸就從草叢裡跳了出來。

黎蘇：一只狐狸而已，別緊張。

我用手捧起了被花雨的氣勢嚇得動彈不得的狐狸。

花雨：狐狸？

黎蘇：你沒有見過嗎？

花雨：沒有。和我們任務無關的事情，我們都不需要知道。

黎蘇：這樣啊，那你要不要摸摸看？

花雨：摸？

黎蘇：嗯，摸摸看？

花雨小心翼翼的把她柔嫩的手指伸向那只狐狸，那只狐狸開始被嚇得夠嗆，根本不敢接觸花雨的手指。當發現花雨沒有惡意之後，就咬了花雨纖細的手指一口。

花雨：啊！

花雨被狐狸嚇了一跳。

狐狸也被花雨嚇到了，它一溜煙地逃了出去，消失在視線之中。

黎蘇：哈哈......怎麼樣，疼不疼？

花雨蹙著眉頭，彷彿在思考些什麼。讓她的臉上有了些許的變化。

花雨：它，為什麼要咬我？

黎蘇：大概是，你嚇著它了吧？

花雨：嚇著？

黎蘇：你的門派沒教你們害怕嗎？

花雨：教過，害怕是對殺招最好的掩飾。這麼說，剛才那就是它的殺招？

黎蘇：我猜那只狐狸只是想要逃跑吧？

花雨：逃跑？

黎蘇：就是發現危險就要趕緊離開。

花雨：哦，原來這就叫逃跑。

「等等，你是不是會意錯了什麼？」我心裡這樣地想著。

但是，也許這也不錯是麼？至少在路上，花雨開始偶爾地掃視著森林，尋找狐狸的影子。臉上還掛著一絲絲好奇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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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迷夢

和花雨出去得越多，花雨的表情也就越發的豐富起來。 漸漸地她也會時不時地露出一些微笑，儘管幾乎都只是微微一瞬。

黎蘇：花雨，怎麼了？

我正要離開營地，看到坐在一邊的花雨臉上露出了微笑表情，就好奇地問她。

花雨：沒......我......

花雨欲言又止。

黎蘇：怎麼了？你說呀！

花雨：我......

花雨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臉上也變了顏色。

花雨：出去，能否帶上我？

黎蘇：好啊！

以往，花雨是從不提任何要求的，這一次竟然主動提出要和我一起出去。我自然樂於接受。路上，花雨一如既往地跟在我身後一步半的位置，彷彿是我的侍女一般。

黎蘇：花雨，你今天......

花雨：對不起，花雨今天實在是......

花雨說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臉上也掛上驚恐的表情。

黎蘇：花雨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花雨：不，沒事。

黎蘇：還說沒事，你的臉色......好可怕！

花雨：臉色？

黎蘇：是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好嚇人。

花雨：紅色，血......血......紅色......

黎蘇：花雨，你怎麼了？怎麼了？

彷棒受到了什麼巨大的衝擊，花雨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呆呆的，就像一尊泥塑的雕像。

黎蘇：花雨？

我再次輕聲的呼喚她的名字。良久，花雨終於回過神來。

花雨：唉......

黎蘇：你還好嗎？

花雨：只是想起過去的事情罷了。

黎蘇：什麼事？

花雨：絕命堂的事......

花雨的神澀突然變得有些黯然，似乎是想到了相當悲傷的事情。

黎蘇：那咱們先回去吧。

花雨：那，您不出去了嗎？

黎蘇：沒關係，反正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花雨：那......

花雨的眼神閃爍起來，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黎蘇：那，說說你過去的事情吧。

花雨：好。

花雨點點頭，眼睛似乎看向了極為遙遠的地方，那是他家鄉的方向嗎？我並不清楚。就在我思考的時侯，花雨已經開始講述她的過去。

花雨：我從出生起就在絕命堂，出身生辰什麼都一概不知。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絕命堂裡教給我的。

花雨：我們的修行最重要也是最特別的是前十年。這十年裡，我們既不準說話，也不準隨便亂動，一切都必須遵守命令。

黎蘇：十年？那如果違反？

花雨：所有不遵守這規則的都消失了......

黎蘇：消失？難道？

花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遵守規矩的人，不適合成為刺客，絕命堂也不需要......

花雨：看來我離開絕命堂太久，竟然忘了......這些規矩......

黎蘇：可是，你現在不在絕命堂了呀！

我拉起花雨的手。

黎蘇：現在，你想做什麼，都不需要忌諱。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說出來......

花雨：嗯......

花雨並沒有說什麼，沉默地點了點頭。

微不可見的，她的嘴角上掛上了一絲微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