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棋

曾身為水軍都督麾下謀士，外表溫和但少笑語，內在堅強但無棱角。既擅長排兵布陣，又懂得以內力彈、擲棋子之法，一招一式雖平平無奇，可勁力渾厚，勢如山洪，難以抵擋。

受劍魔之托隱居於畫境，守護修補劍境之神器，無名山隱者之中排行第二。

虎踞龍盤御萬軍

嶙峋傲骨不稱臣

江波滾滾淹敵膽

巨浪濤濤沒子民

棋分黑白如晝夜

人藏光影似乾坤

滿城盡是英雄血

霜冷沙場將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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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逢對手

清晨，我在林間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望著眼前的空地，低頭沉吟。

道長的相公：好像是……六爻？

我悄悄走近，才發現六爻身前的空地上，縱橫各刻有十九道線，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棋盤。

六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而搖頭，時而皺眉。

六爻棋：後先有變宜從緊，彼此均先路必爭。

他掂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六爻棋：攻緊宜寬、攻寬宜緊。

他又掂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邊。

道長的相公：（六爻原來是在與己對弈，同執黑子與白子，共下一盤棋。）

六爻棋：托二宜其邊已固。

我在六爻身後，看他一步步將黑子與白子在棋盤上落定。

六爻棋：這一步棋……

他輕輕掂量手中的棋子，望著眼前的棋局，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橫豎打量著棋盤上的棋子，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子白子參差錯落，很是複雜。

六爻凝視著眼前的棋局，宛若入定了一半，紋絲不動，沉吟不語。

不論是簌簌落葉還是啁啾鳥鳴，他都不為所動，專注而嚴肅地盯著眼前的棋局。

半個時辰過去，他似乎突然靈光一現，將一子猛然落下。

六爻棋：一子落而滿盤活。

六爻棋：呵呵，道長的相公，你看我這著棋下得如何？

道長的相公：欸？

六爻棋：觀棋不語真君子。你能在我身後看上半個時辰，不言不語，定力不錯。

道長的相公：（唉……其實是我看不太明白……）

六爻棋：若你對弈棋有興趣，我們倒可下上一局。饒你幾子，倒也無妨。

六爻神采奕奕地看著我，眼中透著一絲期待。

道長的相公：論弈棋，我可絕非你的對手……

六爻棋：哦？

他微微一笑，手中的棋子轉了轉。

六爻棋：棋盤之中，變化萬千。你若不試上一次，又怎知會輸？

道長的相公：（若對手是六爻，估計贏得可能微乎及微吧……）

六爻棋：下次，我們對弈，如何？

六爻誠懇的語氣令我無法拒絕，我只好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道長的相公：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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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點棋譜

這一日，我來到書房，想找些棋譜看看。

道長的相公：（既然答應了六爻，與他一同對弈，輸得太慘可不好看……）

在書房中找尋了許久，卻也沒見到任何與弈棋相關的書籍。

六爻棋：呵……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我連忙回過身，卻見到六爻笑吟吟地看著我。

六爻棋：你是為了這本書而來的麽？

他揚了揚手中的那本書，正是我所尋找的《棋經》。

道長的相公：啊，被你看出來了……

六爻棋：為了與我對弈，臨時抱佛腳麽？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六爻似早就料到一般，向我靠近了幾分。

六爻棋：這本棋經，晦澀難懂，若無人講解，你獨自翻看，恐怕無法理解，更難融會貫通。

六爻棋：臨時抱佛腳……呵，倒不如我給你指點一番。

道長的相公：那便請教了。

六爻揚了揚手中的棋經，一本正經地為我講解起來。

六爻棋：棋經，共十三篇，包含弈棋的戰略戰術、品德規格。弈棋之道，與兵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六爻棋：棋局篇第一……

他仔細地為我講解著棋經中的每一篇，神色嚴肅，儼然一副學塾先生的模樣。

六爻棋：洞微篇第十……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有時候侵占地盤得到好處，有時卻反受其害……

道長的相公：這個的意思是……？

我聽得似懂非懂，看向六爻時，卻發現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事一般，眉頭緊蹙。

六爻棋：這一篇，我弈棋十餘年，也未能完全參透。

六爻棋：損益之道，侵利之度，我非聖人，又怎能把控得住。只可惜……

道長的相公：可惜？

六爻重重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六爻棋：道長的相公，今日就指點你到這裡吧。這棋經，便留給你琢磨。

他將手中的書遞給我，有些頹然地回過身，走出了書房。

棋經一書上，有著幾經翻閱的痕跡。翻看那有些泛黃的紙頁，我的心中越發疑惑……

道長的相公：（六爻，你所悔恨的，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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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黑白

幾日之後，我再一次來到書房。

六爻早已佈置好棋局，靜靜站在一旁等我。

六爻棋：道長的相公，你來了。

道長的相公：六爻，今日便要與你對弈？

六爻棋：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請。

他輕輕抬手，衝我微微一笑。我們二人便在棋盤兩側落座。

道長的相公：這先後手，該如何決定呢？

六爻抬手將幾枚白子提入手心，抬眼看向我。

六爻棋：現在，由你來出黑子。若是一顆黑子，則奇數己方執黑，反之執白。若出兩顆黑子，則偶數己方執黑，反之執白。

望著眼前的一壇黑子，我遲疑了片刻。

選項：出一枚黑子

我將一枚黑子置於棋盤之上，六爻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選項：出兩枚黑子

我將兩枚黑子置於棋盤之上，六爻嘴角微抬。

六爻棋：你可確定？

道長的相公：嗯。

六爻翻開掌心，正有兩枚白子。

六爻棋：如此一來，先後手已分，棋局開始。

黑白交替，一枚枚棋子在棋盤上落定。

半個時辰過後，我卻發現六爻下棋的路數有些反常。

按照我以往的觀察，六爻下棋的風格向來謹慎，從未有如此鋌而走險的下法。

一個時辰過去，六爻的額上滲出了層層汗珠，幾子落下，局勢逆轉，竟讓我處在了上風。

道長的相公：你這是？

他低頭不語，繼續以反常的路數落子，幾個回合，便落入層層重圍之中……

道長的相公：六爻，你為何故意讓我？

六爻的手指停在半空，半晌，一子才重重落在棋盤之上。

六爻棋：我……我是在還原……

道長的相公：還原？

六爻棋：還原那一日，還原……那一場戰役。

六爻眉眼間的陰郁之色越發濃重，聲音也有些顫抖。

六爻棋：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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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相依

六爻將棋子落在棋盤之上，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道長的相公：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你剛剛說的，是棋經洞微篇第十？

六爻棋：正是。弈棋之道，與兵法異曲同工。

六爻棋：我效命於水軍都督，作為謀士之時，也曾面對如此一盤難題。

六爻棋：那是，我奉命攻下敵方一座城池。然而敵方兵強馬壯，實力雄厚，只可使巧計，而不能硬攻。

六爻棋：戰事已持續數月，我方人馬損耗大半。為了早日奪下這座城池，我趁暴雨之夜，命人潛入城中，炸開水閘，水淹敵軍。

六爻棋：然而……然而……

他有些硬咽，微微低下頭去。

六爻棋：暴雨持續了三天三夜，我雖攻下了城池，但滔天巨浪也席卷了周圍的數個村莊，多少無辜性命葬送其間。

六爻棋：我以為侵佔這座城池對我方有利，可這慘劇卻成了我心中的結，令我寢食難安。

六爻棋：自此之後，我便不問世事，潛心弈棋。

六爻將他的往事和盤拖出，言語之中透著濃濃的悔意，令人動容。

六爻棋：自劍魔之後，我便從未將此事與旁人說過。

道長的相公：為何會對我說起這些？

他抬眼看向我，漸漸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六爻棋：道長的相公，你……並非旁人。

六爻棋：我已決定追隨於你，自然要與你赤誠相待。

六爻棋：我將心中最痛苦的往事與你訴說，是信任，也是……依賴。

他抬手，將一枚黑子和一枚白子放到我的掌心。

六爻棋：無論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陰險詭譎的我，善良忠厚的我，都在你的手心裡。

六爻棋：從此之後，我與你同行，永不離開你左右。

我合攏掌心，將那黑白二子握在手中，感受到了一絲安心的力量。

道長的相公：現在，我似乎明白了棋經第十篇的意思。

道長的相公：六爻，我們再下一局如何？重新開局，你可不要再故意輸於我了。

六爻微笑，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