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

劍塚五劍之一，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

劍魔離世前後的木劍近乎於雨個人。前者強大、可靠，是親人朋友的堅實後盾，在遊歷劍境中憑實力和魅力俘獲了不少追隨者；後者冷漠、偏執，為達目的不惜犧性一切，通過陰謀陽謀在很長一段時期支配著五劍之境。木劍對青光、紫薇、玄鐵和無劍並非毫無感情，也並非覺得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只是對他來說，劍魔更加重要。

誅殺無劍雖然成功，但劍魔卻未如他所想的那樣重歸劍境。於是，他調整了計劃,試圖摧毀五劍之境，釋放劍魔的力量與魂魄。儘管無劍百般勸阻，並多次挫敗了他的陰謀，但因主人離世而陷入癲狂的木劍仍舊一意孤行，驅使魍魎大軍肆虐劍境。

與夢境君主夢淵聯手之後，木劍才逐漸意識到劍魔創世的真相。

而隨著無劍實施修補劍境的計劃，距離宿命股的決戰已然不遠了……

大夢何人論醉醒

歸雲一去日悲鳴

鑄成心鐵真情絕

閱遍塵微此命輕

舊劍爭如新劍利

無形空向有形生

枯榮豈問乾坤力

長夜千山颯沓聲

　　　忘憂詩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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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往昔

臨近除夕，大雪紛飛，家家戶戶都在準備慶賀新年。

我裹緊身上的披風，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頭，這些幸福的人影，喚起了我回憶中的一個約定。

一個，再也無法提起的約定。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木劍︰無劍，你終日都在此處，不覺得無趣嗎？

我搖了搖頭，只顧著手裡的劍式，沒有心情回答他的話。

左玖︰主人這一招，我惑於破解之術已有三日之久，連這種簡單的事都無法做到，只有無用，沒有無趣。

木劍︰簡單的事……？

木劍眼底下閃過一絲陰霾。

木劍︰不愧是……無劍之境。主人最得意的招數，竟也能說成是簡單的事。

我察覺到他的語氣有些不對，轉身看向他。

左玖︰抱歉……我只是有些心急了。你特地來此，是有何事？

木劍走到我身邊，無奈地笑了。

木劍︰你三日未歸，我有些擔心。

左玖︰勞煩你特地來一趟，不用擔心，等我悟出破解之法就回去。

木劍︰你在此地已有三日，仍未領悟要點。不如下山走走……

左玖︰多謝你的好意，不必了。

我轉身繼續練劍，不再回答。過了沒多久，木劍的氣息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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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繁華

天色漸晚，絲毫不得進展的我開始有些心煩意亂。

一時間，抑制不住的劍氣震開，樹木被這股劍氣折斷，雜亂地倒在地上。

木劍︰……無劍。

我抬起頭，發現木劍正站在旁邊。

左玖︰你……沒有走？

木劍︰我在擔心你。

左玖︰我說過不用……

我突然發現他的臉上有一道血痕，難道是……因為我的劍氣？

左玖︰你的臉上……對不起，我……

木劍毫不在意的用手擦掉臉上的血，對我溫和一笑。

木劍︰沒甚麼，不用道歉，是我瞞著你留在這裡的。

左玖︰可我……

木劍︰若你真想道歉，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左玖︰你說，我一定答應。

木劍揚起下巴，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

彷彿他……一直在等這句話。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木劍，他似乎察覺到了甚麼，立刻收起了笑容，換上平時那副鎮靜的表情。

木劍︰我要你陪我一起去趟山下。

第二天清晨，我如約去見木劍。

經過一宿，木劍臉上的傷痕絲毫沒有愈合結疤的趨勢，反而更嚴重了。

我幾次開口想詢問他的傷，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只好一路隨他安排。

我們來到山下，城鎮中車水馬龍，商鋪門前賣力吆喝著各類商品，行人的臉上喜怒哀樂各異，毫不吝嗇表達自己的情緒。和那冷清的山中完全不同。

木劍︰如何？偶爾見見不同的世界也不錯吧？

我有些不甘，剛想說些應該潛心練劍的話，可看到他臉上那道傷痕，又把話吞下去，只是點了點頭。

木劍見我不語，也沒有再問。只是帶著我穿過大街小巷，把主人需要購置的物品一一備齊。

等他將清單上最後一件物品收入包裹中時，天空也被染上了夜色。

木劍毫不猶豫地拐進一條小巷，大步踏進客棧中。

左玖︰木劍，我們還是……

木劍︰嗯？

他轉身看向我，那道傷痕在昏暗的燭光下依然醒目如斯，於是我硬生生又把連夜回山的提議咽了回去。

左玖︰沒甚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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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星辰

台家似乎知道木劍要來，熱情的寒暄了一番就徑直帶他走向最裡面的一間客房。

店家點頭哈腿的關上了門，客房內就被夜色填滿了，窗戶大開著，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湖面，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忽然，一陣吵雜聲在湖的對岸響起。

我走到窗邊，看到金色的煙火在湖卣綻開，火花的倒影宛如繁爍星光，一時間讓我看呆了。

木劍︰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像你一樣。

不知不覺中，木劍已經走到我身邊，與我一同望著對岸的煙火。

木劍︰看著你每天只顧練劍，就像曾經的我一樣，一心只顧劍術，越來越迷茫。

左玖︰今天的行程，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木劍嘴邊浮現出一絲笑意，沒有回答我。

左玖︰包括你受傷也是在計劃內？

木劍︰這是下策，若你不肯聽我的才會這麼做。

左玖︰你何必……不惜受傷也要帶我下山。

木劍︰我只是覺得你不肯跟我來，要比我受傷更糟糕。所以，這對我來說是值得的。

左玖︰值得……你連自己的身體都按照價值來衡量嗎？

木劍看著我，眼底映滿了絢爛的煙火，我一時看不清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眼神。

木劍︰在你看來如此？

左玖︰我……

木劍︰是又如何？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就是價值所在。

……他若能再珍惜自己一點就好。但要將這話說出口，還是會遭到反駁罷。

木劍︰前些日子，我下山為主人傳信，聽說今天有一個祭典。

那時便想帶你來看看，見見這塵世浮華，也亦有令人著迷之處。

我看著窗外的美景，聽著人們的歡聲笑語，心情也像是被他們感染了一樣，失去了再次否認的勇氣。

木劍︰其實此行還有另外一個收獲，就是驗證了你的弱點。

木劍引著我的目光，指向自己臉上的傷，他的神情彷彿盯著一個有趣的物件。

左玖︰你是為了這個，才計劃了這些嗎？

木劍︰不然，我是在思考如何帶你下山時，才想了解你的弱點。

我們看著窗外的景色，直到月亮升入正空，人群完全散去。

木劍才關上窗戶，點亮燭火。

木劍︰你想不想親手放煙火？我聽說除夕時，人們會舉辦比現在大許多的慶典，若是能得主人許可，那時可以再來。

我有些猶豫。

既然是除夕，更應該留在主人身邊才對。

木劍︰到了那時，我們恭請主人一起，也帶上其他人，你覺得如何？

彷彿看穿了我擔心的事，木劍立刻補上了一句。

木劍︰或者，你期待我挖掘一下你別的弱點？

左玖︰……若是主人同意，我便沒甚麼意見。

木劍︰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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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無痕

我從未料想，那是一個再也無法實現的約定。

過了沒多久，主人就仙逝了。

我們在悲痛之餘，也按下決心一定要守護劍境……

但這些天，我始終尋不見木劍的蹤影。

就算我四處尋找，但還是找不到他，就這樣，一轉眼已經到了年未。

新年前夕。

我正欲返回劍塚，途徑那個江南小鎮，不知為何，突然很想去湖邊看看。

今年格外寒冷，向來溫暖的江南也已被冰雪封鎖，我靜靜地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望著冰面發呆。

左玖︰木劍……你究竟……

忽然，我在湖對岸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左玖︰木劍？

木劍正站在對岸，一言不發地看著我。我輕功踏過結冰的湖面，來到他身邊。

左玖︰木劍，這些天你都去哪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向我走近了一步，彷彿審視獵物一般，用冰冷的指尖撫過我的臉頰。

木劍︰好久不見。

左玖︰……木劍，你回答我。

但他依然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思考獵物的斤兩。

木劍︰劍境不能沒有主人。所以，我在找他。

左玖︰木劍……主人已經……

木劍︰所以，我才會去找，讓他回來的方式。

我的心一下墜入冰谷，憑我對木劍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在痴人說夢，而是在計劃著甚麼。

左玖︰木劍，死者不可復生，你千萬不要做甚麼傻事。就算是為了主人，你也不能像上次那樣讓自己受傷。更何況……生老病死乃自然之理，你所做之事只是徒勞罷了。

木劍︰徒勞？沒有試過，你如何知道這是徒勞？這世界萬物比起主人來說，不過盡是些塵土罷了。無論犧牲多少，我也不會覺得可惜。

左玖︰……那你又為何在此呢？

木劍略微一頓，雙目在那一瞬變得有些迷茫。

左玖︰若你真不在乎這劍境，又怎麼會到這裡來……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曾經欣賞過的景色嗎？

木劍︰是。

我越說越沒底氣，但木劍卻乾脆的承認了。

木劍︰只是，對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

他轉身就要離開，我想抓住他，但卻被他用劍氣震開一丈遠。

左玖︰木劍……馬上就是除夕了。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就算一天也好，只要能留下他，就還有轉機。

左玖︰你有甚麼要做的，除夕後再說也可－－

我一欲再次拉住木劍，但他卻毫不猶豫的揮劍刺向我，我雖有防備，但還是被他凌冽的殺氣震地一驚，接連後退了幾步。

木劍︰我說了，對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

他轉身，慢慢走進茫茫大雪中。

我雖想過，就算動武也要留下他，但那之後呢……？

我又能用甚麼來留住他？

如今，除夕將至，人們幸福地籌備新年時，我還是會想起這個未完成的約定……

這個無論對誰都無法再提起的約定。

凌冽的風雪，絲毫動搖不了慶賀新年的人們，亦如他們的笑容，感染不了此刻的我。

左玖︰木劍……我們再也不能……完成這個約定了嗎……

我對著陌生的人群發問，但回答我的也只有風聲罷了。

在這片風雪與歡聲笑語連結的天空之下，有另外一個身影，正站在高處凝視著無劍。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甚麼，最終卻只是邁著些許沉重的步子，走進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